叶浩林原本是和张氏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到动静虽然出来,却没有往前,只是在门口站着,听到她喊,下意识的挪开几步,躲在几个大人身后。
叶浩宇换回自己的皮毛袜子和草靴也只一会儿,原本在跟着叶泽几个拆车上的草篷,听这里闹起来才跑来,此刻听到张氏喊到自己,慢慢过来,迟疑的喊:“娘,大伯……大伯没有说错。”
子不论父非,他只能说大伯没错。
张氏气结:“你……你……”转头又冲着叶丞哭,“当家的,我们这儿子算是白养了,这可怎么办……”
她哭闹的工夫,叶丞身上又再挨了十几下,从愤怒的厉吼变成尖声哭号:“大哥,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只是叶牧不理,手里的藤条却抽的更猛。
终于,叶丞见他毫不手软,哭号着唤人:“二叔,二叔,你劝劝大哥,哎哟……”
几个兄弟就回头去看叶继原。
叶继原摇头:“长兄为父,你不长进,你大哥代你父亲教训你,本就是道理。”
叶丞哭喊:“二叔,你是长辈,我们长房一脉也只二叔了,你怎么能不管?”
叶继原道:“论辈份,我是长辈,可也没见你多听我一句,可论族里,你大哥可是族长,不要说你是亲兄弟,就是你们旁的兄弟,我们这些当叔叔的,也得敬他几分。”
叶丞见他句句向着叶牧,又再喊:“三叔公,三叔公,快来救我,救救我,我大哥要打死我,你快来管管……”
叶继平兄弟此刻也都在院子里做活儿,看到叶牧发狠教训叶丞,只是互视几眼,没有一人往前。
这个时候听他唤到自己父亲,叶继平向叶继安使个眼色,扬声道:“叶丞,你大哥行使长兄之责,那是你们的家事,你唤三叔公做什么?”
而叶继安已经退去另一间小些的屋子,及时将正要出来的叶三太爷拦住,劝道:“父亲,叶牧管教自个儿亲弟弟,我们三房的人如何插手?更何况,他可是我们选定的族长,我们岂有不助着他,反而给他拆台的道理?”
叶三太爷瞪他:“你哪只耳朵听到老子要给叶牧拆台?”
叶继安:“……”
理解错了,可他爹好像在骂人,又好像没骂。
外头,叶牧终于抽的累了,手停下,还在呼呼直喘,伸手将盖在叶丞头上的褥子掀开,喝问:“你还听不听劝导?”
叶丞早已经被抽的涕泪横流,听到他问,知道不应还得接着抽,忙哭着点头:“听,听,大哥,你快放了我……”
叶牧道:“从今日开始,所有的活计,要你做什么,你就必得做什么,可曾记住?”
叶丞现在双只脚冻的发麻,屁股和大腿却被抽的火辣辣的疼,只求能够让他停手,急忙点头:“记……记住了,大哥,你快放了我……”
叶牧向他问:“这会儿我让你出来帮忙砍树枝,你干还是不干?”
此刻叶丞无有不答应,连连点头:“干干干,我干。”
叶牧点头,将被子甩开,伸手替他解开绳子。
绳子解下,身上的被子也顿时滑了下来,寒风吹来,叶丞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双手颤抖的抱住木架,颤声道:“大……大哥,我……我身上疼的很,能不能……能不能明日开始?”
叶牧二话不说,手里的藤条唰的一下又再抽来,正正抽在抽的最多的屁股上。
叶丞“嗷”的一声大叫,忙道,“我干我干,你让我把皮袄和鞋袜穿上。”
叶牧向张氏指:“给他去取皮袄和鞋袜。”
这是连屋子都不让他进。
叶丞哭丧着脸,抹一把糊了满脸的鼻涕,再不敢多说。
张氏向他瞧一眼,再看一眼沉着脸的叶牧,终究也有些胆怯,只好进去,将叶丞的皮袄和鞋袜给他取出来,在他连声吸气喊疼中服侍他穿上。
叶牧的目光扫去,找到叶衡的身影,唤道:“二弟帮忙看着他,不干直接抽。”
这里长房一脉,除了自己,也只叶衡排行在叶丞前头。
叶衡自然明白,响亮的答应:“我知道,大哥。”拿柄长柄斧头给叶丞,指道,“齐这里往下的枝杈要尽数砍下来。”
叶丞疼的两条腿都直了,迈一步就扯的疼,可也不敢再说不干,将斧头接过来,撑着过去,一点点去砍树枝。
也好在这活儿不用坐,也不用大力气,身上虽疼,倒也熬得住。
叶牧见他不再抗拒,转头去瞧张氏,指道:“张氏,你去一同收拢柴禾。”
张氏立刻拒绝:“我和大嫂一同煮粥。”
叶牧冷声:“煮粥有几位婶子,你年轻,受些累。”
张氏咬唇,不再说,却仍然犟着不肯动。
叶牧点头:“你不做,我也不能抽你一顿,只是今日的野猪肉你休想尝到一口。”
张氏大声问:“为什么?”
叶牧指指院子里的人道:“这些野猪,我们兄弟冒险弄了回来,这会儿各家的女眷都在帮忙搭手,连孩子们都在帮忙,你什么都不做,又凭什么要吃这一口?”
张氏道:“我……我……孩子他爹不是在干活儿?”
叶牧看看她,自己几步站去一辆还没卸完的车上,扬声道:“各位叔伯兄弟先停手,听我一句。”
大家本来就停了手,等到叶丞被迫去砍树枝,又都接着忙起来,听他一喊,就又停下。
叶牧看向叶继平道:“劳烦四叔请三叔公也出来一下。”
叶继平点头,转身往屋里走。
还没走到,房门就打开,叶继安扶着叶三太爷出来,说道:“族长有话说吧,我们听有一会儿了。”说着,找个安稳处扶叶三太爷坐下,又抱出来一床被子替他裹上。
明白告诉叶丞,刚才叶三太爷不是没听到,是不想管。
叶牧环视一周道:“我叶氏难中,蒙三叔公和各位叔伯兄弟瞧得起,推我做这叶氏族长,原本我想着,危难之际,大伙儿相互扶持,将这难关过去就是,不必太过计较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