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小型抵抗势力’？”
云枫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抽搐。
原本只有几十个冰裔族人的营地，如今已经扩张了数倍。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炊烟袅袅升起，人声鼎沸。最离谱的是，营地入口处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卡牌颜料写着两个大字——
“曙光”。
“怎么样？”凌曜得意地叉着腰，“是不是很有气势？”
“气势没看出来，”云枫面无表情，“我只看到了违章建筑。”
【这小子是真能折腾】
【才三天时间就把难民收容所搞成了违章建筑集中营】
凌曜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介绍起来：“东边是生活区，西边是训练场，中间是制卡工坊...看那边，雷克斯正在教新来的怎么识别虚无陷阱。”
营地中央，雷克斯被一群人围着。这个曾经的独行侠此刻眉头紧锁，正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讲解着：“...虚无之力聚集处，草木会呈现不正常的灰黑色...”
而在他身旁，雪莉正带着几个冰裔少女分发新制作的防护斗篷。女孩们已经从一开始的腼腆变得落落大方，细心地为每个新来者讲解使用方法。
“凌大哥发明的这个斗篷可厉害了！”雪莉的声音清脆悦耳，“穿上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就不敢靠近了！”
墨从一旁的工坊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刚调试好的新型净化卡牌。看到凌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答应了多少人要帮他们报仇？”
“也就...十几个吧？”凌曜挠头。
“具体数字。”
“三十七个。”
墨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库存吗？”
“放心放心！”凌曜拍着胸脯，“我已经让年轻人跟着学习制作简易卡牌了，很快就能实现自给自足！”
【反正吹牛不上税】
【先画饼再说】
事实上，这个“曙光”营地的诞生完全是个意外。
三天前，他们刚刚击败了一小队黑袍人的巡逻队，救下了十几个被掳的流浪者。凌曜原本打算给他们些物资就让他们自行离开，谁知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肯走。
“我们无处可去了。”一个年长的制卡师苦笑着说，“黑袍人毁了我们的家园，现在只有这里能抵抗虚无之力。”
接着，第二天又来了一群北境猎人，说是听说这里有人能制作对抗虚无的装备。
然后是被黑袍人迫害的学者、失去家园的农夫、甚至还有几个从卡兰城逃出来的制卡师...
人越来越多，营地像滚雪球一样扩大。
凌曜从一开始的头大，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行！既然都要留下，那就得守规矩！”
他模仿卡兰城的制度，制定了简单的营地规章：每个人都得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制卡师负责制作卡牌，猎人负责巡逻警戒，妇女负责后勤，连孩子都要帮忙收集材料。
令人意外的是，这套简陋的制度居然运行得不错。
“凌先生！”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学者跑过来，手里拿着笔记本，“您上次说的那个‘规则频率共振理论’，我有些新的想法...”
凌曜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眼睛顿时亮了。
【哟呵】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他虽然靠着卡芯开挂，但理论知识确实薄弱。这个叫阿尔文的学者，居然凭他随口胡诌的几句话，就推导出了一套完整的理论框架。
“不错不错！”凌曜装模作样地点头，“就按这个方向继续研究！”
打发走学者，他赶紧溜回自己的工坊。
说是工坊，其实也就是个稍大点的帐篷。里面堆满了各种材料和半成品，工作台上还放着今早雪莉送来的肉汤。
凌曜端起碗喝了一口，感受着体内规则之力的流动。
【这肉汤真是越来越神了】
【等回去非得让苏婉研究出配方不可】
想到卡兰城，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个为了房租发愁的小制卡师。现在倒好，不仅成了什么“曙光”领袖，还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
“凌大哥！”帐篷帘子被掀开，雪莉探进头来，“新来的那批人说想见见您。”
凌曜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肉汤喝完。
“来了来了。”
营地东侧的空地上，二十几个新来者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们中有衣衫褴褛的难民，也有装备精良的冒险者，此刻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营地。
当凌曜出现时，不少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就是那个能对抗黑袍人的制卡师？”一个背着巨剑的战士小声嘀咕，“看起来还没我弟弟大。”
凌曜今天依旧裹着那身厚厚的兽皮，头发因为刚才的实验炸得像个鸟窝，脸上还沾着点卡牌颜料。
【看什么看】
【没见过这么帅的技术总监吗】
他清了清嗓子，站上一块大石头。
“欢迎来到曙光营地！”凌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靠谱一点，“在这里，你们只需要记住三条规矩！”
“第一，禁止内斗！”
“第二，各尽所能！”
“第三...”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相信我，我们能赢！”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一个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问：“真的...真的能打败黑袍人吗？”
凌曜跳下石头，走到男孩面前蹲下。
“看到那个了吗？”他指着营地中央飘扬的旗帜——那是雪莉用边角料缝制的，上面绣着一个简单的日出图案。
男孩点点头。
“黑夜再长，太阳也会升起。”凌曜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而我们，就是那道曙光。”
【艹，好中二】
【但是气氛都到这儿了不说不行啊】
令他意外的是，这番话居然引起了热烈的反响。不少人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坚定，甚至有人开始鼓掌。
云枫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这家伙忽悠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墨的嘴角微微扬起：“但他说的没错。”
夜幕降临时，营地中央燃起了篝火。
这是凌曜的主意——每天晚上都要举行简单的集会，让大家交流一天的收获，也增强凝聚力。
今晚的气氛格外热烈。新来的制卡师展示了改良后的净化卡牌，猎人们分享了侦查到的情报，就连孩子们都表演了新学的防护歌谣。
凌曜坐在人群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还不错？】
虽然条件简陋，虽然前途未卜，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这种蓬勃的生机，让他想起了刚刚重建的卡兰城。
“凌先生。”雷克斯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今天又有一支小队来投靠，说是从东边的霜狼部落来的。”
凌曜挑眉：“可靠吗？”
“我检查过了，确实是霜狼部落的幸存者。”雷克斯低声道，“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黑袍人正在集结兵力，似乎要对某个大型据点发动进攻。”
凌曜的表情严肃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
他早就知道，营地的扩张迟早会引起黑袍人的注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怎么想？”他问雷克斯。
独眼的猎人沉吟片刻：“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
凌曜点头。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单靠现在这点人手，根本不可能正面抗衡黑袍人的大军。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南边的岩石部落。”雷克斯说，“他们一直保持中立，但或许现在会改变主意。”
“我跟你一起去。”凌曜立刻道。
雷克斯皱眉：“太危险了。你是营地的核心，不能轻易涉险。”
“正因为我是核心，才更应该去。”凌曜咧嘴一笑，“再说了，谈判这种事，小爷我最擅长了！”
【其实就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啥特产】
【顺便装个逼】
墨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我同意凌曜去。”
在凌曜惊讶的目光中，他继续道：“既然是领袖，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凌曜感动地看向墨：“老墨你终于...”
“而且，”墨打断他，“以你的惹事能力，留在营地可能更危险。”
【......】
【友尽】
第二天清晨，一支小队悄然离开营地，向着南方的岩石部落出发。
除了凌曜和雷克斯，同行的还有云枫和墨——用云枫的话说，是“为了防止某个白痴把自己作死”。
离开营地不久，周围的景色就开始变化。原本被冰雪覆盖的大地逐渐被裸露的岩石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岩石部落生活在火山脚下，”雷克斯解释道，“他们擅长锻造和冶炼，制作的武器在整个北境都很有名。”
凌曜眼睛一亮：“能定制武器吗？”
“理论上可以，”雷克斯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付得起价钱。”
【谈钱多伤感情】
【可以赊账吗】
四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岩石部落的所在地。
与冰裔部落不同，岩石部落的建筑都是用黑色的火山岩砌成，粗犷而坚固。部落入口处有两个高大的战士守卫，他们手中握着的长矛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站住！”守卫拦住他们，“外来者，说明你们的来意！”
雷克斯上前一步：“我们是曙光营地的人，想见你们的长老。”
“曙光营地？”守卫皱眉，“没听说过。”
凌曜赶紧凑上前：“就是那个能对抗黑袍人的新势力！我们还发明了能防御虚无之力的装备！”
守卫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部落里传来：“让他们进来吧。”
在部落中央最大的石屋里，他们见到了岩石部落的长老——一个身材魁梧、胡子花白的老人。令人惊讶的是，老人的右臂竟然是金属制成的义肢。
“我是石拳长老。”老人的目光锐利如鹰，“听说你们能对抗黑袍人？”
凌曜挺直腰板：“没错！我们不仅发明了对抗虚无的装备，还建立了一个安全的营地。”
他示意云枫展示带来的样品——一件防护斗篷和几张净化卡牌。
石拳长老仔细检查着这些物品，金属手指在斗篷的纤维上轻轻摩挲。
“确实蕴含着奇特的力量...”他沉吟道，“但你们凭什么认为，岩石部落会加入你们？”
凌曜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说：“因为黑袍人不会放过任何不服从他的人。现在保持中立，将来只会被各个击破。”
“我们岩石部落不怕战斗！”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喊道。
“单打独斗当然不怕，”凌曜看向那个战士，“但如果黑袍人用虚无之力污染你们的火山呢？如果他们把你们的家园变成死亡之地呢？”
年轻战士噎住了。
石拳长老的目光变得深邃：“年轻人，你很会说话。但光靠言语无法说服岩石部落。”
凌曜笑了：“那就用实力证明吧。”
他指向部落外的一个方向：“如果我没猜错，那边应该有一处被虚无之力污染的区域吧？给我一天时间，我能净化它。”
石拳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专业的。”凌曜自信满满。
【其实是刚才偷偷用卡芯感知到的】
【该装逼时就装逼】
石拳长老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如果你真能做到，岩石部落就加入你们的‘曙光’。”
离开石屋后，云枫忍不住问：“你真有把握？”
凌曜咧嘴一笑：“当然...没有十足把握。”
“那你...”
“但是，”凌曜打断他，眼神变得认真，“这是最好的机会。不仅要净化那片区域，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能力。”
他看向雷克斯和墨：“需要你们帮忙。”
当天下午，整个岩石部落都被惊动了。
所有人都聚集在部落边缘，看着那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山谷。这里是部落的水源之一，但自从被虚无之力污染后，就再也没人敢靠近。
凌曜站在山谷入口，深吸一口气。
【妈的，这次玩大了】
【要是失败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同伴：“准备好了吗？”
墨点点头，手中的卡牌已经开始发光。云枫和雷克斯也各就各位。
“开始！”
随着凌曜一声令下，墨率先出手。数十张净化卡牌飞向山谷各处，组成一个巨大的法阵。云枫紧随其后，毁灭规则之力精准地击散聚集的虚无能量。
而凌曜，则拿出了他最新研发的武器——一个看起来像是喇叭的奇怪装置。
“那是什么？”有岩石部落的人好奇地问。
凌曜得意地举起喇叭：“这是【净化扩音器】！专门放大净化歌谣的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冰裔部落传授的古老公谣。通过扩音器的放大，歌声变得洪亮而悠远，与墨的净化法阵产生奇妙的共鸣。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在歌声和法阵的双重作用下，山谷中的灰黑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涌，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被污染的土地重新露出本来的颜色，枯萎的植物也渐渐恢复生机。
“这...这简直是神迹！”一个年长的岩石部落成员激动得跪倒在地。
石拳长老看着这一幕，久久无言。
当最后一丝虚无之力被净化，整个山谷焕然一新时，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岩石部落，”长老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部落，“从今天起，加入曙光营地！”
回程的路上，凌曜的心情格外愉悦。
不仅是因为成功说服了岩石部落，更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想通了一件事。
“怎么了？”墨注意到他异常沉默。
凌曜望着远方逐渐显现的营地轮廓，轻声道：“我在想...或许这就是我来到北境的真正意义。”
不仅仅是修复卡芯，也不仅仅是阻止黑袍人。
而是把这些分散的力量团结起来，给所有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一个希望。
一个真正的“曙光”。
云枫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觉悟了？”
凌曜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德行：“小爷我一直都这么深谋远虑好吗！”
【其实是被自己感动到了】
【偶尔矫情一下也不错】
当他们回到营地时，发现又有一支新的队伍在等待加入。
看着眼前欣欣向荣的营地，凌曜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沉重。
毕竟...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可靠的墨，傲娇的云枫，经验丰富的雷克斯，还有营地里的每个人。
【反正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样好像也不错】
夜幕再次降临，篝火旁，凌曜拿出新设计的营地规划图，开始认真地勾画起来。
这一次，他画得格外认真。
因为这不只是一张图纸。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关于黎明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