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千辛万苦，死了兄弟，跑了三天，就是为了来看这玩意儿放烟花？”
凌曜站在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洞里，看着眼前的东西，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眼前没有预想中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能量信标，也没有重兵把守的祭坛。
只有一个。
巨大无比的、由纯粹虚无能量构成的、正在发出不稳定嗡鸣的...
球。
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表面如同沸腾的黑色沥青般翻滚，内部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波动的超级大黑球。它悬浮在空洞中央，周围连接着几十根粗大的能量导管，正在从地脉中疯狂抽取能量，注入球体。
而球体的核心，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积聚、压缩。
这根本不是什么稳定和扩大虚无领域的信标！
这他妈是个即将爆炸的、超大当量的虚无能量炸弹！
“我们被耍了。”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手中的探测器发出刺耳的、代表极度危险的尖啸，“它在倒计时。最多...十分钟。”
整个小队，算上凌曜和墨，一共只剩下十六个人。个个带伤，衣衫褴褛，好不容易利用冰蚀丘陵的复杂地形和凌曜那些阴损卡牌（包括但不限于【超级臭气弹】、【闪光震撼弹】以及效果清奇的【油脂陷阱卡】），才勉强干掉了那支难缠的霜爪蜥骑兵小队，付出了两人阵亡的代价摸到这里。
结果等着他们的，是个这？
一股凉气从凌曜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艹！艹！艹！】
【这特么是连环计！矿坑是诱饵，情报是鱼钩，这破炸弹就是鱼雷！】
他现在全明白了。
为什么矿坑防守“薄弱”？那是为了让他们“顺利”拿到信标相关的“线索”。
为什么夜枭用生命送出的情报“恰到好处”？那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信标网络的存在，并引导他们来攻击这个“关键节点”。
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他们这支“曙光”最精锐的力量，引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然后一锅端！
黑袍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破坏几个资源点，他们在乎的是消灭有生力量，特别是凌曜和墨这样的高端战力和“变数”！
“撤退！立刻！”墨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
“来不及了。”一个负责侦查的游牧战士从洞口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色惨白，“入口...入口被堵死了！是断龙石！外面...外面有能量屏障！”
所有人脸色剧变。
凌曜冲到他们进来的那个狭窄通道口，果然，一块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黑色巨石不知何时落下，彻底封死了退路。巨石表面流转着灰黑色的光芒，显然被强大的虚无能量加固过。
他用尽力气轰了一拳上去，拳头生疼，巨石却纹丝不动。
“妈的！”凌曜骂了一句，回头看向那个还在不断膨胀、嗡鸣声越来越响的黑色能量球。
十分钟...
不，现在可能只剩八九分钟了。
一旦这玩意爆炸，别说他们，恐怕小半个泣风峡谷都会被从地图上抹去！纯粹的虚无爆炸，不会留下弹坑，只会让一切...归于虚无。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小队中蔓延。有人瘫坐在地，有人绝望地捶打着墙壁。
“完了...全完了...”
“我们就不该来...”
凌曜看着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绝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不行！
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猛地转身，再次看向那个巨大的能量球，【解析\/推演】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淡金色的光芒覆盖他的双眼，世界再次变成规则线条的集合。
他看到能量球内部那狂暴的、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毁灭性能量。看到那些从地脉抽取能量的导管。看到整个空洞内部遍布的、用于约束和引导能量的符文回路...
等等！
符文回路！
凌曜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能量球底部，与那些能量导管连接的区域。那里是能量输入和约束的关键节点，符文回路最为密集复杂。
在解析视野中，那些回路并非完美无缺。因为能量过于狂暴，在几个关键的交汇点上，产生了极其细微的、不断闪烁的“过载波动”！
就像超负荷的电路，随时可能烧断保险丝！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凌曜。
“墨！”他猛地抓住墨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们不拆弹！”
墨皱眉：“什么？”
“我们他妈的给它‘加油’！”凌曜指着那些能量导管，眼神亮得吓人，“看到那几个过载点了吗？如果我们能在爆炸前，强行往里面注入一股更狂暴、属性冲突的能量，提前引爆过载点...”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就有可能，让这个炸弹在达到最大当量之前，提前、小范围、不完全地...爆炸！”
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想法惊呆了。
提前引爆一个足以炸平山头的能量炸弹？！
这跟坐在火药桶上点烟花有什么区别？！
“成功率？”墨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凌曜快速心算，额头青筋暴起：“...不到百分之十！而且就算成功，爆炸的余波也足够把我们炸成灰！除非...”
他的目光扫视整个空洞，最终定格在空洞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由天然晶簇构成的凹陷区域。那里的规则线条相对稳定，似乎能形成一定的能量偏折。
“除非我们能躲到那里！并且制造一个足够强的临时屏障！”凌曜语速飞快，“但需要时间！需要能量！”
墨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下令：“所有人！听凌曜指挥！移动到指定位置！盾卫！准备最大功率守护屏障！其他人，把所有能量卡、爆炸物，都准备好！”
绝境之下，反而激起了所有人的凶性。
“干他娘的！横竖都是死！拼了！”
“老子就是死，也要听个响！”
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受伤的队员被搀扶着冲向那个晶簇凹陷。还能战斗的盾卫站在最外围，将所有的守护卡牌和自身规则之力激发到极致，准备构筑最后防线。
凌曜和墨则留在了能量球附近。
“你想怎么做？”墨问。
凌曜从卡包里掏出了他所有的家底——几张威力巨大但极不稳定的实验性卡牌，包括那张差点把他自己送走的【冰火螺旋·改】。又拿出了从矿坑顺来的那几块高纯度黑石能量结晶。
“用这个，”凌曜眼神凶狠，“给这破球加点‘猛料’！”
他双手飞快动作，规则之力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开始编织。他不是在制作卡牌，而是在构建一个临时的、一次性的能量注入装置！用那些高纯度黑石作为能源，用不稳定的实验卡牌作为引爆器！
这是个精细活，也是个玩命的活。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让手里的“猛料”提前爆炸，把他们炸得灰飞烟灭。
凌曜的额头布满冷汗，手指却稳如磐石。
墨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短刃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为他护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能量球的嗡鸣声已经变成了刺耳的尖啸，表面的沸腾越来越剧烈，整个空洞都在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凌曜！”墨低喝一声。
“好了！”凌曜猛地抬头，手中托着一个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由多种能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不断扭曲的光团！
“走！”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晶簇凹陷。
就在他们踏入凹陷区域的瞬间，凌曜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危险光团，精准地投向了能量球底部那个最不稳定的过载点！
“引爆！”
光团没入沸腾的黑色能量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
“轰！！！！！！！！！！！”
并非预想中那种湮灭一切的无声虚无爆炸。
而是一场属性冲突引发的、惊天动地的能量大崩溃！
黑、白、红、蓝...无数种色彩的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从能量球内部疯狂爆发、对冲、撕裂！整个空洞变成了一个混乱的能量地狱！
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外扩散！
“顶住！”最前方的盾卫们嘶吼着，守护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凌曜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身上，眼前一黑，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碎裂声...
...
不知过了多久。
凌曜咳嗽着，从一堆碎石和晶簇碎片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浑身无处不痛，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
他晃了晃脑袋，看向四周。
空洞...已经没了大半。头顶露出了灰蒙蒙的天空，巨大的穹顶被彻底掀飞。那个巨大的能量球也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还在冒着丝丝黑烟的大坑。
小队成员横七竖八地倒在晶簇凹陷的残骸里，个个灰头土脸，不少人吐血昏迷，但...似乎大部分都还活着？厚重的冰层和晶簇，加上盾卫们拼死的守护，竟然真的在那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保住了他们一线生机！
墨也从废墟中站起，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快速清点着人数，脸色凝重——又有两人在刚才的冲击中失去了生命迹象。
凌曜看着那两具被落石掩埋了一半的遗体，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个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低头看着下面残留的、依旧在微微扭曲的空间。
他们活下来了。
勉强。
但代价，是又牺牲了两位战友。
而且，他们摧毁的不是信标，只是一个陷阱。
黑袍人用几条杂鱼的命和一个精心布置的炸弹，就换掉了他们四位精锐战士，重创了小队，还浪费了他们宝贵的时间。
凌曜抬起头，望向泣风峡谷阴沉的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被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虚无之影...”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冰冷的、如同北境寒风般的杀意。
“这账，小爷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