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刚复制出来的地图,纸面还带着空间流转时的微凉。贝塔蹲在窗台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数着街角巡逻的守卫人数。
“十七、十八……哎,他们换岗比宫里还勤快。”它扭头看我,“老大,咱们真要把这假图送出去?万一他们不信呢?”
“人啊,最爱信自己想听的。”我把图纸摊在桌上,用半块炭笔在边缘加了一行小字:“防倭为主,北境暂缓。”写完还故意蹭了点灰,让字迹显得匆忙潦草。
阿尔法滑进来,眼灯扫过伪造的批注:“逻辑自洽度98.6%,敌方接收概率预估为87%以上。”
“哟,你这嘴比算命先生还准。”我冲它眨眨眼,“接下来就看咱们的小戏怎么唱了。”
贝塔跳下来,围着粮袋转圈:“所以计划是——我把这图塞进送饭的麻袋里,让他们自己捡去?”
“不。”我摇头,“太干净了反而可疑。我们要让他们觉得,这是拼了命才拿到的情报。”
我从袖子里抽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转了两圈。这是昨天混进商馆时顺的,上面还沾着一点酱渍。
“你得让它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倒霉厨子身上掉下来的。”
贝塔眼睛一亮:“懂了!本喵这就去厨房演一出‘猫偷鱼反被追’的好戏!”
三更天,城南一片寂静。
我躲在巷口的柴堆后,看着贝塔灵巧地翻进商馆后院。它没走正门,而是顺着排水管一路蹭到厨房窗户,爪子轻轻一划,窗缝开了条缝。
不到半盏茶工夫,院子里就炸了锅。
“哪来的野猫!灶上的汤都打翻了!”一个厨子吼着追出来,手里还挥着锅铲。
贝塔叼着个油纸包,在屋檐上蹦跶,故意把脚步放重。它身后拖着一根细线,另一端连着那只藏了假地图的粮袋——袋子早被它悄悄割了个口,图纸露出一角。
“这边!往柴房跑了!”另一个杂役喊。
混乱中,粮袋被绊倒的仆役踢了一脚,正好滚到送信那人脚边。他低头一看,眼神顿住,迅速弯腰捡起,塞进怀里。
我嘴角扬了扬。成了。
阿尔法在我耳边低声道:“密室信号中断,电磁干扰已启动,持续三分钟。”
“好时机。”我轻声说,“现在他肯定急着补情报。”
果然,半个时辰后,一道加密电波从商馆深处发出,直奔东南方向。贝塔趴在我肩上,耳朵抖了抖:“发走了,频率跟上次一模一样。”
“那就等着看戏吧。”我拍拍它的头,“记得待会儿把录像存好,以后能当《间谍的自我修养》教材用。”
第二天一早,我换了身工部小吏的袍子,大摇大摆进了码头。
墨非正在指挥人装火炮,见我来,擦了把汗问:“昨夜行动顺利?”
“顺得不能再顺。”我递给他一杯茶,“今晚请你吃烤鱼。”
他狐疑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因为今天特别开心。”我笑眯眯地说,“你看那边巡逻的船,多精神。”
我指的是东线水道。那里确实有几艘战船来回巡弋,旗号鲜明,炮口朝外,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实际上,那些都是空壳子。真正的主力早就撤到了二线隐蔽区,连“妙喵号”都潜到了深水泊位,压根不见踪影。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表面张牙舞爪,实则空虚得很。越像真的,敌人就越信。
贝塔缩在我斗篷里,小声嘀咕:“你说他们会不会真信了咱们那个‘林妙亲率舰队驻守西滩’的设定?”
“肯定会。”我啃了口饼,“人都喜欢简单答案。一看我们主力西调,再看到那份写着‘北境暂缓’的批注,脑子里立马就得出结论:东海现在最弱,打的就是现在。”
阿尔法忽然插话:“侦测到边境异常动向。”
我咽下最后一口饼:“说人话。”
“北漠军营未见集结迹象,哨塔值守如常,无调动记录。”
我挑眉:“意思是,他们按兵不动?”
“准确来说,是完全没有准备进攻的征兆。”
我笑了。这说明假情报已经传到了倭国高层,而他们也顺理成章地通知了盟友北漠——既然大衍主力去了西边,那北境自然是个好突破口。
可他们不知道,那份“绝密情报”本身就是个坑。
贝塔兴奋地扑腾起来:“哈哈哈!他们被骗了!本喵是不是天才?”
“你要是天才,就不会每次充电还要我哄着才肯插线。”
它哼了一声,钻进我袖子里假装睡觉。
第三日清晨,我站在城楼上,手里拿着原始地图的副本。海风把纸页吹得哗啦响,我却看得格外认真。
阿尔法报告:“截获最新通讯片段,倭国方向传来指令:‘青崖湾有诈,暂缓登陆,待进一步侦察。’”
“有诈?”我乐了,“明明是真的诈,还说别人诈。”
贝塔伸个懒腰:“那咱们下一步干嘛?继续骗他们往西边跑?还是干脆编个‘林妙病重卧床’的消息?”
“不急。”我把地图折好收进怀里,“让他们多猜几天。猜得越多,错得越狠。”
就在这时,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扬起一路烟尘。马上的人穿着工部驿服,手里举着一面令旗。
“京城急报——工部召林大人即刻回府议事!”
我没动。
那人勒马停下,抬头望来:“林大人,是紧急研发会议,墨工头亲自点名您必须到场。”
我慢悠悠掏出一块糖丢进嘴里。这是前几天复制的草莓软糖,甜得有点齁。
“哦,知道了。”我说,“回去告诉墨非,说我马上就到。”
贝塔小声问:“真要去?”
“当然。”我拍拍它的脑袋,“不去的话,谁教他们造滑翔机?”
阿尔法默默跟上来:“建议更换三条路线,当前街道存在三个潜在监视点。”
“听你的。”我转身往下走,“不过先绕道买碗豆腐花,我饿了。”
走到半路,贝塔忽然竖起耳朵:“等等,我又闻到了!”
“什么?”
“就是那种海苔混合腌鱼的味道。”
我脚步一顿。
它压低声音:“就在前面那辆运菜车上,有个穿粗布衣的车夫,走路有点跛,但呼吸节奏太稳了——不像普通人。”
阿尔法立刻调出热成像画面:“体温分布均匀,肌肉负荷低于表观体重,疑似穿戴辅助装置。”
我眯眼看去。那车夫正低头赶路,背影普通得扔进人群就找不着。
可越是这样,越有问题。
“这次不是商馆的人。”我说,“他们是新来的。”
贝塔跃上墙头:“要不要抓一个问问?”
“不。”我摇头,“让他们走。”
“啊?”
“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我笑了笑,“就说——林妙今日回城,神情轻松,毫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