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丝缠腕的瞬间,雨晴手腕一震,寒气自掌心倒灌入经络。她咬牙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左手疾点三处血脉节点,以冰凰心源为引,在识海中构筑出层层霜环。银光自她瞳孔深处泛起,凝心之泪在冰匣中嗡鸣,一缕极寒之力顺指尖注入手腕,将黑丝死死封在腕骨交汇处。那蠕动的黑线挣扎数息,终被冻结成蛛网状冰纹,嵌在肌肤之下。
她尚未松劲,远处山谷轰然炸响。崩塌的断崖下,黑雾再度升腾,如潮水般涌入兽群。霜鬃狼、岩甲熊、冰喙雕双目复燃,漆黑魔力自瞳孔溢出,顺着獠牙滴落。它们不再无序冲锋,而是列成三角阵型,朝着驿站方向疾驰。地面震颤,冰墙在利爪与獠牙下接连碎裂。
雨晴抬眼望向隘口。穆宁雪已率守卫后撤至第二道防线,玄冰战甲映着冷光,手中冰矛划出弧线,三十六名法师同步结印,寒流交织成网。可兽群数量远超预估,前排刚被冻结,后排便以蛮力撞碎冰层,攻势如潮,毫无停歇之意。
风声骤起。
一道赤红身影自天际破空而来,烈焰如龙卷缠绕周身,风系魔力在脚下凝成螺旋气流。莫凡低空掠过兽群头顶,双手猛然下压,风火双系爆燃成环形冲击波,轰然炸开。火焰撕裂空气,将数十头妖兽掀翻在地,焦痕遍布雪地。他稳住身形,立于雨晴前方,肩头微颤,显然强行催动双系已至极限。
“你还能站多久?”他侧头问,声音沙哑。
雨晴未答,只将左手按在地面。寒气渗入地脉,数百个热源正从三面逼近,密度远超先前。她指尖微颤,不是因力竭,而是体内冰凰心源正剧烈震颤——那不是警告,是共鸣。
“撑住。”她低语,站起身。
莫凡回头看了她一眼,风火再度升腾,冲入兽群侧翼。烈焰灼烧,冰屑飞溅,他以一敌众,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可黑雾翻涌,一头岩甲熊竟以背甲硬抗火焰,前爪猛然拍地,震波将他逼退数步。他踉跄落地,右臂衣袖已被撕裂,血痕蜿蜒。
雨晴闭目,冰凰心源在血脉深处长鸣。她咬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入凝心之泪。泪珠瞬间泛起银白光晕,与她体内本源共振。她将泪珠高举,寒气自她周身爆发,如雪崩般席卷而出。银发在寒流中翻飞,眸光如极夜冰原,映出凤凰虚影的轮廓。
“宁雪!”她喝。
高崖之上,穆宁雪猛然抬头。她感知到那股熟悉的寒流——不是普通的冰系魔力,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她没有迟疑,玄冰战甲轰然释放超阶寒流,冰晶自她脚下蔓延,直通雨晴所在之地。两股寒气在空中交汇,如双极冰脉贯通天地,雪原为之静止。
雨晴将凝心之泪按入掌心,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入双极脉络交汇处。寒气骤然凝实,银光炸裂,一道百米高的虚影自她背后冲天而起。冰凤凰展翼长鸣,双翼展开,覆盖整片山谷。寒流如银河倾泻,自虚影双目、羽翼、尾翎喷涌而出,凝成巨像之躯。冰凰巨像立于雪原之巅,双爪踏地,双翼遮天,口中衔着一枚流转银光的冰核。
兽群仰头嘶吼,黑雾翻腾欲避,可寒流已锁住空间。冰凰巨像双翼猛然下压,寒流如巨网笼罩全场。莫凡强提最后一丝魔力,风系托举雨晴,将她送至巨像头顶。她立于冰凰之首,银发与冰羽交织,双手结印,声音穿透风雪:“以心为契,冰凰——现!”
穆宁雪将冰魄令插入地面,寒流自她体内奔涌而出,顺着地脉注入巨像双足。整座雪峰仿佛苏醒,地底寒流被强行牵引,汇入冰凰巨像。莫凡单膝跪地,双手撑地,风系魔力化作螺旋气流,托住巨像核心,使其不因魔力失衡而崩解。
三人魔力交汇于冰凰之眼。
古咒自三人唇间同步响起,音节古老而沉重:“极渊凝华,万籁归寂!”
刹那间,寒流自天而降。
冰凰巨像双目爆发出刺目银光,冰核轰然炸裂,化作亿万冰晶洒落。每一粒冰晶都携带冻结之力,穿透黑雾,渗入妖兽体内。霜鬃狼刚跃起,便在半空凝固;岩甲熊前爪挥出,却连同肌肉、骨骼一同冻结;冰喙雕双翼展开,却再无法扇动。整片山谷自下而上封冻,地面升起百米冰柱,将兽群尽数锁在晶体内。黑雾被冻结成黑色冰丝,缠绕在冰层之中,动弹不得。
风雪骤停。
莫凡瘫坐在地,烈焰熄灭,风系消散。他喘息着抬头,只见整片山谷已成冰狱,妖兽如雕塑般封存于晶冰之中,黑雾被彻底凝固。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被剧痛拉回现实——右臂伤口裂开,血染红了雪地。
雨晴从巨像头顶缓缓落下,双膝触地,寒气自她体内急速退去。她低头看手腕,冰封的黑丝仍在脉络中潜伏,只是暂时被压制。凝心之泪已黯淡无光,冰匣表面布满裂纹。她指尖轻抚冰匣,知道这枚泪珠已无法再用。
穆宁雪走来,玄冰战甲上覆着薄霜。她蹲下身,将冰魄令收回腰间,目光落在雨晴手腕上那道蛛网状冰纹。“还能撑住?”
雨晴点头,试图站起,可双腿一软,险些跌倒。穆宁雪伸手扶住她肘部,力道不大,却稳。
“你刚才……召唤的是什么?”莫凡艰难起身,走到她们面前。
“不是召唤。”雨晴低声,“是共鸣。”
穆宁雪皱眉:“共鸣?”
“它一直在我体内。”雨晴抬起左手,凝视那枚玉环,“只是今天,它回应了我。”
莫凡盯着她手腕上的冰纹,忽然道:“那黑丝……还在动。”
三人同时低头。
冰封的蛛网纹中,一丝极细的黑线正缓缓蠕动,如同蛰伏的毒蛇,试图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