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长枪的寒光与幽黑斩击在空中相撞，刹那间迸发出刺目的能量乱流。枪尖崩裂的碎屑如霜星四溅，反震之力直贯雨晴经脉，她喉间一热，鲜血自唇角滑落，滴在胸前的冰羽封印上，瞬间凝成红霜。
莫凡被侧翼亲卫逼退半步，风火双翼未能完全展开，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芒压向雨晴。穆宁雪十指欲结印，肩伤却牵动寒气逆行，动作迟滞一瞬。
就在斩击即将贯穿雨晴胸口的刹那，她怀中的冰羽封印骤然发烫，仿佛被什么从内部叩击。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振自墓室深处传来，穿过石壁，穿透空气，直抵她灵魂深处。
她本能闭眼。
一声清越凤鸣在识海炸响。
冰凰心源猛然苏醒，原始寒能如江河倒灌，自识海奔涌而下，瞬间贯通四肢百骸。她的指尖、发梢、眉睫，皆覆上一层近乎透明的冰晶，空气中凝出无数细小霜粒，如星尘环绕。
她没有思考，没有施法，只是任那股力量流淌。
周身寒气暴起，地面冰层以她为中心呈蛛网状急速蔓延，咔嚓声连绵不绝。寒霜升腾，化作千百道无形刃流，在她身周形成环形气场。
一声低吟自她唇间逸出，非言语，非咒语，却带着远古的韵律。
环形冰爆骤然炸开。
寒霜化刃，呈扇形横扫。逼近的二十具亡灵亲卫瞬间被冻结，动作凝固在扑杀的瞬间，冰层从脚底攀至头顶，连眼眶中的幽火都被封在冰晶之中。正中那名高大将领的幽黑斩击被层层冰晶包裹，寸寸碎裂，最终化作黑雾消散。
冰爆余波扫过石柱，碎石剥落，符文熄灭。
死寂。
莫凡僵在原地，风火双翼尚未收拢，瞳孔映着满室冰雕。穆宁雪指尖的寒霜锁链垂落，她盯着雨晴，眼中首现震动。
雨晴双膝微颤，却没有倒下。她双目微闭，意识已被拉入一片极寒之境。
识海之中，冰凰心源如一轮冷月悬浮，光辉清冽。而远方，墓室深处，一道模糊的冰色虚影缓缓浮现，形似凤凰，却残缺不全，仿佛被岁月磨去了羽翼与尾翎。那虚影静止不动，却散发出一股苍茫意志，古老得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
两股意志隔着空间轻颤相触。
刹那间，她“听”到一句无声低语，如风掠过冰原：
“……归源……未灭……”
她猛然睁眼，瞳孔泛起冰蓝微光，呼吸微颤。
莫凡一步上前，手掌扶住她手臂，掌心传来刺骨寒意：“雨晴！你怎么样？”
她抬手轻按胸口，指尖触到冰羽封印的纹路，那里仍在微微震颤。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没事……但那冰棺……它认得我。”
穆宁雪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她眼中尚未褪去的冰蓝：“你刚才释放的魔能……不是千羽寒星阵。那不是这个时代的魔法。”
雨晴没有回答。她望向墓室深处，石门之后，那股苍茫意志仍隐隐传来，与冰凰心源共鸣不息。她指尖微动，一缕寒霜悄然凝出，勾勒出凤凰轮廓，羽翼舒展，尾翎垂落，旋即无声消散。
莫凡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头紧锁：“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但刚才那一瞬……我感觉它在等我。”
穆宁雪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冰系魔能，从未达到过这种层次。刚才的爆发，不是技巧，不是阵法，是……本源的回应。”
雨晴轻轻点头。
她终于明白，冰凰心源并非只是沉睡在她体内的力量。它是一把钥匙，而始皇陵深处的冰棺，是锁。
两者之间，有宿命的牵引。
莫凡握紧拳头，火流在掌心微闪：“不管里面是什么，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话音未落，冰层传来细微裂响。
三人同时转头。
被冻结的亡灵亲卫，冰雕表面已出现蛛网状裂痕。低沉的嘶吼从冰层中透出，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正中那名将领虽仍被冰封至腰际，但胸甲内的魔能核心却再度亮起，金纹闪烁，频率竟与雨晴怀中的残核隐隐同步。
穆宁雪抬手，寒霜锁链重新凝聚：“它们在恢复。”
莫凡低声道：“再来一次刚才的爆发，能解决吗？”
雨晴摇头，声音微弱：“那种共鸣……无法强求。它是回应，不是命令。”
“那就先撤。”莫凡迅速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对劲，魔能结构完全超出常理。”
穆宁雪看向雨晴：“你能走吗？”
雨晴深吸一口气，扶住莫凡的手臂站稳：“能。”
三人缓缓后退，脚步轻而谨慎。冰层裂响愈发密集，亡灵亲卫的轮廓在冰中扭曲蠕动，仿佛随时会破冰而出。
退至千机廊入口，莫凡回头一瞥，火流在掌心压缩，随时准备断后。穆宁雪则紧盯那名正中将领，寒霜锁链蓄势待发。
雨晴走在最后，目光仍停留在石门方向。就在她即将踏入廊道的瞬间，指尖忽地一颤。
一缕极细的寒霜自她袖口溢出，在空中凝成半道符文，形似凤凰尾翎，却只完成了一半。那符文微微震颤，随即化作冰尘飘散。
她脚步一顿。
莫凡察觉，回头：“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凝视指尖残留的霜痕。
那不是她主动释放的魔能。
是冰棺中的意志，主动触碰了她。
穆宁雪也看到了那半道符文，眼神骤凝。
三人对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惊疑与决意。
这趟始皇陵之行，早已超出探寻真相的范畴。
他们触碰的，是一段沉睡万年的宿命。
莫凡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雨晴最后望了一眼石门，转身踏入千机廊。
冰层彻底碎裂的声响在身后炸开，亡灵嘶吼冲破寂静。
她没有回头。
指尖的霜痕仍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