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入“契”字的瞬间,地面震颤加剧,金光彻底熄灭。穆雨晴左臂的裂痕如蛛网蔓延,寒意自心口倒灌四肢,冰凰心源运转滞涩,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莫凡一把将她拽离石面,风系魔能卷起沙尘,在两人身后拉出一道浑浊屏障。他背起她疾退十余步,直到那股从古都烟柱中压来的精神压制消散,才将她轻轻放下。
“还能动?”他低声问,手指搭上她手腕。
她点头,指尖微颤,却已开始凝霜。凝心之泪的微光自心源深处渗出,顺着经脉流入左臂,冻结裂痕的扩散。寒气在皮肤表面结成细密冰晶,如蛛网封住即将崩裂的纹路。她闭眼,借冰晶折射出齿轮密码破译后的三维坐标——一道螺旋状的深井直指地底三百米,终点悬浮着一个倒悬的罗盘虚影。
“那里。”她抬手,指向遗迹西侧塌陷区,“倒悬罗盘,是记录核心。”
莫凡眯眼望向那片被裂痕切割的废墟,风系感知扫过地表,确认无埋伏后点头。他俯身将她扶起,手臂穿过她腋下,稳住她虚浮的身形。“走不了太远,我带你。”
她未推拒,任他半扶半拖地前行。每一步都牵动左臂裂痕,但凝心之泪的封冻效果稳定,疼痛在可控范围内。抵达塌陷边缘时,下方空洞内浮现出反向重力场的波动,碎石悬浮,尘埃逆流而上。莫凡低喝一声,风系魔能在脚底形成气旋锚点,牵引两人缓缓下沉。
倒锥形空洞内壁布满冰蚀纹路,六枚冰棱呈环形悬浮于罗盘外围,彼此间隔精准,构成封闭锁阵。罗盘本身倒悬于中央,表盘由黑曜石与冰晶拼合,指针静止不动,中心嵌着一枚泛着幽蓝光泽的冰晶。
“要同时解开六把锁。”穆雨晴靠在岩壁上,喘息微促,“不是力破,是共鸣。”
莫凡皱眉,“怎么共鸣?”
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霜丝,轻轻触碰最近一枚冰棱。冰面未碎,却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她闭眼感知,片刻后低声道:“需要守护意志。不是攻击,不是防御,是‘不想让任何人再失去’的那种念头。”
莫凡沉默一瞬,忽然低笑一声,“你总在这种时候,想到别人。”
她未回应,只是将左手按在心口,冰凰心源缓缓展开。她想起博城那夜,父亲被血族带走,莫凡跪在废墟中握紧拳头却无能为力的模样;想起唐月在街头蜷缩的身影;想起血色嫁衣女子自爆前,将古玉塞入莫凡父亲怀中的动作。
“我不想再有人失去父亲。”她轻声说。
冰凰心源微震,六枚冰棱同时泛起微光,霜纹自接触点扩散,咔嚓一声,同步碎裂。倒悬罗盘缓缓正转,指针开始移动,中心冰晶亮起,浮现出圣城徽记与加密符文。
莫凡上前一步,伸手欲触。
“别。”她拦住他,“加密方式是记忆共振,触碰者会直接承受信息流冲击。里面有陷阱,可能诱发心源反噬。”
“那你呢?”
“我有凝心之泪。”她将指尖覆上冰晶,一层薄冰自指腹蔓延,包裹接触面,降低信息流强度。
画面骤然涌入。
圣城地下实验室,警报红光闪烁。实验舱破裂,幼体龙影蜷缩在地,鳞片未全,气息微弱。数名执事围拢,其中一人举起记录板,声音冷静:“实验体失控,时空锚点提前激活,封印失败。按预案执行掩盖程序。”
镜头切换。血族据点外,黑衣人潜入,安置爆炸装置。一名男子被按在实验台,面部模糊,但右臂火焰咒印清晰可见。记录板上标注:“目击者清除,死亡记录伪造,归因血族袭击。”
画面最后定格在档案封面上:《β-07项目终报·绝密》。
穆雨晴猛然抽手,冰晶画面中断。她喉头一紧,强行压下反呕的冲动。凝心之泪的冰层在她指尖裂开,寒气倒灌,心源震荡。
莫凡扶住她肩膀,“看到了什么?”
她缓了两息,才开口:“圣城炸了实验室,嫁祸血族。你父亲……没死在血族手里。他是被他们按进装置的,记录是假的。”
莫凡站在原地,没说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火焰咒印安静地伏在皮肤下,像是沉睡的烙印。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咒印边缘,动作冷静得近乎机械。
“所以,他们一直知道。”他声音很平,“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她点头,“他们怕的不是龙影苏醒,是有人知道当年谁真正死了。”
莫凡收回手,转身走向罗盘。他掌心燃起火焰,符文在空中勾勒,迅速封印罗盘残骸,只留下中心冰晶碎片。他将碎片收入储物戒,动作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下一步。”他问。
“古都。”她说,“原始档案库在冰殿地底,只有完整心源才能开启。我们必须进去。”
他点头,正要说话,罗盘残骸突然发出低频震动,表盘裂开一道缝隙,倒计时浮现:00:05:00。
“自毁程序。”她迅速后退,“快走。”
莫凡揽住她腰侧,风系魔能再度卷起气流,推动两人向上攀升。反向重力场开始紊乱,碎石坠落,冰棱残片悬浮炸裂。他们冲出洞口的瞬间,身后轰然塌陷,沙尘冲天而起。
烟尘未散,古都方向的黑色烟柱中,人形轮廓再次浮现。这一次,它未做手势,只是缓缓开口,声音直接传入识海:“真相只是开始。”
穆雨晴猛地回头,左臂裂痕因精神冲击再度撕裂,一滴血珠滑落,滴在莫凡刚踏过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