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年度中医研讨会。
这地方听着就透着一股子药味儿，正经，古板，还有点让人犯困。
刘一霏本来是打死都不想来的。
她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跑去跟一群白胡子老头子坐一块儿，听他们念叨什么阴阳五行，君臣佐使，那画面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芳姐不这么看。
她拿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激动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我的姑奶奶，这你必须得去！”
芳姐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咱们小凡的？”
“神医，活菩萨！咱们得趁热打铁，去这种官方场合亮个相，把这个‘神医助理’的人设给坐实了。”
“这叫什么？这叫提升格调，扭转那些黑子说咱们炒作的偏见，这是百利无一害的大好事。”
刘一霏捏着鼻子，最终还是被芳姐给说动了。
于是，一辆低调的保姆车，缓缓驶向了会场。
车里，江小凡穿着一身刘一霏亲手挑选的新中式套装，月白色的盘扣立领，衬得他越发身姿挺拔，气质出尘。
可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却写满了不情愿。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轻轻皱着。
“这种会议，没什么意思。”
他开口，声音清清淡淡：“一群人坐在一起，空谈理论居多，于医术的实战精进，并无益处，纯粹是浪费时间。”
刘一霏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猛地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闭嘴。”
她命令道：“给我乖乖坐着，今天你代表的可是我的脸面！不许乱说话，不许乱动，听见没有？”
江小凡眨了眨眼，看着她略带紧张的侧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一霏姐。”
他虽然不懂什么叫“脸面”，但师父说过，女人的话，听着总没错。
会场设在江城国际会议中心，门口停满了挂着各种特殊牌照的车辆。
进进出出的人，要么是头发花白，一身儒雅气度的老专家，要么就是西装革履，眼神精明的药企高管。
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学术氛围。
当然，也少不了派系分明的暗流涌动。
当刘一霏和江小凡一前一后走进来时，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个是在荧幕上颠倒众生的绝色女星，一个是气质干净如山泉的年轻道士。
这组合出现在这里，比在会场里看到一只活恐龙还稀奇。
无数道目光，带着好奇、探究、惊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就是刘一霏吧？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身边那个年轻人是谁？长得可真精神。”
“嗨，还能是谁，不就是网上那个很火的‘神医助理’嘛，我看就是炒作。”
不少坐在前排的老专家，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只是碍于身份，没有直接开口罢了。
刘一霏是谁？
娱乐圈的顶流。
在他们这些搞了一辈子学术研究的老古板眼里，娱乐圈就约等于浮夸，等于没文化，等于哗众取宠。
一个明星，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助理，跑到这种神圣的学术殿堂来，简直就是对医学的玷污。
会议中途，一位资历很老，地位也颇高的李教授走上了发言台。
这李教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面色倨傲，是国内“经方派”的泰斗人物。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开始发言。
前面还说得头头是道，分析着古方今用的利弊。
可说着说着，话锋突然一转，矛头变得尖锐起来。
“我们中医，是治病救人的学问，是严谨的科学！”
“可现在这股风气啊，很不好！”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刘一霏的方向。
“浮躁，太浮躁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神医。”
“某些艺人，为了博眼球，为了流量，竟然靠炒作什么‘神医’人设来哗众取宠，这简直是在玷污我们医学的神圣，是在带坏年轻人！”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刘一霏和江小凡的身上。
那眼神，就跟无数根探照灯似的，要把他们俩给照个通透。
刘一霏的脸色，微微白了。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李教授见自己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心中冷笑一声，干脆撕下了最后一点伪装，直接点了名。
他的手指，虽然没有直接指过来，但那眼神，那姿态，已经再明白不过。
“就比如，那位最近在网上很火的，江助理。”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听说你医术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啊？”
“那我倒想请教请教，不知阁下师承哪位国手大师？”
“又在哪家三甲医院高就？可曾有什么论文着作，发表在核心期刊上，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学习学习？”
一连串的问题，又快又刁钻。
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毒的针，扎向江小凡的要害。
这是典型的学院派打压江湖派的手段。
你没有师承，没有职称，没有论文，那你就是野路子，就是江湖骗子，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是假的。
台下的议论声，瞬间就大了起来。
不少人都在点头附和，看着江小凡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刘一霏紧张得指甲都快掐进了手心里。
又气，又急，又担心。
她真后悔听了芳姐的鬼话，跑来这个鬼地方受这种当众的羞辱。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江小凡，却依旧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他从始至终，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神游天外，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了李教授咄咄逼人的视线。
不卑不亢，平静无波。
“师承家师，清风观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会场。
“并无固定的职所，也无任何论文着作。”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继续说道：“医术本为济世救人，以解决病患痛苦为重，并非是为了扬名立万，更不是为了论资排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