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心中狂喜,脸上却装作惶恐:
“啊?那…那刘司令去偷袭我们师长了,那你们回去是不是就不打仗了?”
“打!怎么不打!”
另一个溃兵插嘴道:
“听说让我们跟他们今晚夜袭!走山片片,绕开雷区,从青神城西边的‘羊头岭’摸上去!那边防守薄弱!我们在山里绕的时候都听说了!我们现在回去还赶得上……”
络腮胡班长瞪了他一眼,那名溃兵赶紧闭上了嘴!
羊头岭!夜袭!张阳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关键词!
“好了!别废话了!”
络腮胡班长不耐烦道:
“你小子到底认不认得路?赶紧带我们走!”
“认得!认得!”
张阳连忙点头。
“我知道一条近路,能绕过乐山城!跟我来!”
他带着这群溃兵,在荒野里七拐八绕,等到日头开始西斜了,他指着一个方向说:
“老总们,顺着这条沟一直往北走,就能到安全地方了!我…我内急,去方便一下,马上追上来!”
溃兵们不疑有他,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张阳立刻转身,朝着乐山方向,发足狂奔!
他必须赶在夜袭开始前,把情报送回去!
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和求生的本能,忍着伤痛和饥饿,一路狂奔。
朝着陈洪范司令部的方向冲去!
“站住!什么人!”
司令部戒备森严,哨兵厉声喝问。
“我是张阳!有紧急军情!要见陈镇守使!”
张阳喘着粗气,大声喊道,同时扯下了头上油腻的帽子。
“张阳?”
哨兵认出了这个被通缉的“逃犯”,立刻如临大敌。
“抓住他!”
几个卫兵扑了上来,将虚脱的张阳死死按住。
“放开我!我有重要军情!事关青神安危!我要见陈镇守使!”
张阳拼命挣扎嘶喊。
“吵什么?!”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陈洪范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正从司令部里走出来,脸色阴沉。
他看到了被按在地上的张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怒火。
“陈镇守使!”
张阳看到陈洪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喊道:
“刘文辉主力已转向青神!今夜在青神城西‘羊头岭方向,计划发动夜袭!请镇守使速派兵增援青神!半路设伏!或许能大破刘军!”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胡说八道!”
一个陈洪范的心腹军官立刻呵斥。
“张阳!你通敌叛逃,还敢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罪加一等!”
陈洪范却死死盯着张阳,眼神锐利如鹰:
“张阳!你说刘文辉今晚要主攻青神?夜袭羊头岭?你他妈听谁说的?”
“属下在逃亡途中,遇到邓锡侯部溃兵!亲耳听其所言!刘文辉在青神城外踩雷遇伏,新败!故改变计划,意图夜袭羊头岭!我说的句句属实!请镇守使明察!若情报有误,张阳愿受军法处置!”
张阳语气斩钉截铁,眼神毫不退缩。
陈洪范盯着张阳看了足足几秒钟,整个司令部前一片死寂。
突然,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官吼道:
“立刻给青神守备营发电!询问羊头岭方向有无异常!命令他们加强戒备!同时,命令距离青神最近的二团三营,立刻轻装出发,抄近路以最快速度驰援青神!在羊头岭设伏!”
“是!”副官立刻跑去传令。
陈洪范又看向张阳,眼神复杂:
“把他带进来!关押!我会等青神消息,如果情报不实,老子今晚就要把他龟儿子敲了沙罐!”
第二天早上,一份加急电报送到了陈洪范案头。
他看完电报,猛地一拍桌子,仰天大笑: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大步走到被看押的张阳面前,让人给他松了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避开了伤口):
“张阳!你还真他妈是我的福星,刚才青神守备营来电!昨夜果然有他刘文辉的大股部队意图偷袭羊头岭!被我方设伏突袭,前后夹击!伤亡惨重!溃退逃散了!乐山之围暂解!你这次立功了!”
陈洪范环视众军官,朗声道:
“传令!张阳戴罪立功,忠勇可嘉!即刻释放!晋升为副排长!月饷六元!赏银五十块!通缉令撤销!之前所有指控,一笔勾销!”
“谢镇守使!”
张阳强忍着激动和疲惫,立正敬礼。绝境翻盘!他终于为自己,搏出了一线生机!
陈洪范的势力也在此战后有所恢复,通过收编溃兵,部队膨胀到了五千余人。
但张阳心中,对这里却没有丝毫归属感,他选择回到这里,只是因为别无去处,在这乱世之中,他至今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本钱。
昨天离开部队后,一路上连口吃的都讨不到,差点饿死在了逃跑的路上,作为穿越众中的一员,他真心感到很惭愧!
别人穿越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在家有漂亮女人,出门有小弟前呼后拥。
而自己呢?穿越过来都大半年了,大多数时间饿着肚子不说,时时刻刻脑袋都还要挂在裤腰带上,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
本想着战场拼命换个前程,结果后方还有一帮王八蛋要整自己,最可气的还是,自己印象中根本就没得罪这些大人物吧?
真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打死他也不想穿越到这鬼地方来。
自己在后世再不济也能混个吃穿不愁,而在这里却处处受压迫,吃不饱、穿不暖,不是挨打就是受伤,这大半年自己过的这叫什么破日子啊?如果真有一个词来形容张阳目前的处境的话,那就是如履薄冰!
可目前抱怨也没有用,每天睡醒了就要先解决饥肠辘辘的肚子,至于香车美女什么的,从来就没敢去想过。
折腾了这么久,目前也就混到了一个副排长的官,而且这副排长算不算一个官都还两说。
身上伤痛难忍,张阳还是坚持不去碰鸦片那个东西,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一旦上瘾,就全部都毁了,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熬,熬到伤口恢复为止!
就这样,张阳在医疗所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开启了艰苦而痛苦的住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