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模拟”能力的出现,如同一把双刃剑,在给予风无极一丝微弱“能动性”的同时,也让他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规则”本身的沉重与诡谲。
他不敢频繁使用这能力。每一次模拟低阶律法效果,不仅会抽空他辛苦积攒的规则灵力,更会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同化感”。仿佛在那一刻,他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了某条冰冷规则短暂降临世间的载体。他的思维,他的情绪,都会在瞬间被规则的绝对理性与冰冷所浸染。
施展“禁言术”后,他会有片刻觉得万物喧嚣皆是冗余;模拟“缓速术”时,他会感到一切疾速都违背了某种恒常之理。虽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但次数多了,风无极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意识和神魂,作为承载规则的代价。
然而,“合规飞升”的诱惑太大了。那精纯的规则灵力在体内流转的感觉,那镣铐一丝丝减轻的实感,都让他无法停下脚步。他如同一个发现了捷径的赌徒,明知前方可能是深渊,却依旧忍不住将全部筹码押上。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研读”规则。不再局限于仙盟成文的律条,甚至开始研究规制司内那些古老卷宗里记载的、早已被遗忘或修订的旧规,试图从中找到更多能与当前“天道”(或者说仙盟规则体系)产生共鸣的“音符”。
他的《规则参悟日录》越来越厚,里面的内容也越发偏离常理。他开始记录自己呼吸与大殿内灵气流转周期的“协振率”,计算自己目光扫过律条卷轴时引发的“规则微澜”,甚至尝试调整自身生物钟,以匹配规制司内部阵法维护的“静默期”。
他整个人,从行为到思维,都越来越像一个……人形规则解析器。
周执事和其他仙官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困惑,渐渐变成了一种……混合着忌惮与疏离的沉默。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风无极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非人的“规则气息”。
这一日,风无极在研读一份关于上古时期“宗门贡献点流通禁令”的废弃卷宗时,忽有所感。他发现这条早已作古的禁令,其立法精神与当下仙盟严禁“私自发行代币”的条例,在内核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心潮澎湃,立刻着手撰写一篇《论禁忌的延续性与规制精神的永恒回归——从“贡献点禁令”看当代虚拟资产风险本质》。
就在他文思泉涌,神识高度集中,几乎要与手中玉简、与那冰冷的规则融为一体时,一个久违的、刺耳的警告音,如同惊雷般在他意识海深处炸响!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神魂正与外部高阶规则体系发生深度共鸣,同化风险超过阈值5%!】
【紧急提示:“合规飞升”路径存在未知高位格污染风险!系统底层协议与宿主绑定,拒绝非授权性规则覆盖!】
【强制措施启动:中断深度共鸣!激活灵魂锚定!】
“嗡——!”
风无极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撰写的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股与规则水乳交融的玄妙感觉瞬间被强行剥离,取而代之的是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排斥感!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全身。手腕上的镣铐发出不稳定的光芒,那原本精纯的规则灵力变得紊乱、灼热,反噬着他的经脉。
过了好半晌,剧痛才缓缓退去。风无极虚弱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后怕。
系统……阻止了他?
系统在警告他,“合规飞升”有风险?存在“高位格污染”?系统拒绝被“规则覆盖”?
这信息量太大了!
一直以来,系统虽然坑爹,发布各种奇葩任务,用高利贷剥削他,但本质上似乎是在“逼迫”他不断“创造价值”(虽然方式奇葩),甚至在他钻规则空子时还会给予奖励。他一度以为,系统和仙盟规则是某种对立或者并行的存在。
可刚才系统的警告和强制中断,明确表示——系统在害怕!害怕他被仙盟的规则体系彻底“同化”!
这意味着,仙盟的规则体系,其层次可能高到足以威胁到系统本身?或者说,系统的底层逻辑,与仙盟所代表的“天道秩序”存在某种根本性的冲突?
而系统绑定他的灵魂,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劳改……更像是一种……“保护”?防止他的灵魂被别的什么东西“污染”或“覆盖”?
风无极看着地上那枚记载着他刚才“顿悟”的玉简,此刻只觉得那上面闪烁的灵光,充满了诡异和不祥。
他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体内那因反噬而刺痛不已的经脉,和灵魂深处传来的、被系统强行“锚定”后的虚弱感。
“原来……我这‘说明书作者’,差点把自己写进‘规则’里,成了条文本身……”风无极苦笑,声音沙哑。
系统的警告让他从“合规飞升”的狂热中暂时清醒过来。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不仅仅是仙盟的惩罚,更在于这种“规则”本身,似乎就是一种会侵蚀自我、泯灭人性的可怕力量。
仙盟……到底代表着怎样的“天道”?
系统……又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他风无极,在这场看似是“劳改”的漩涡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看着手腕上那副依旧沉重、却已然变得无比复杂的镣铐,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这劳改……水太深了。”他喃喃自语,疲惫地闭上眼,“说明书写着写着,差点把自己写成殉道者……系统爷,下次这种要命的提示,能不能早点给?”
【系统沉默中……】
风无极:“……”
得,这坑爹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平时薅羊毛倒是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