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道,“就是啊,我们大了啊,又不是小孩了,还有我就花了一块钱给买了那两条裤子,就一块,她穿上了,我们也好干活嘛,不然一下看到了,唉呀,真的……好烦……”
六梅叫道,“那就让她不要在人前蹲就好了嘛,一块钱一块钱,你以为一块钱少,你在外面挣钱不觉得,我们在家没得钱挣的,一分钱那也是钱。”
他来气地,“都买来了,给她穿上就行了嘛,说那么多干嘛?都拿回家了,不穿难道拿去扔了?”
六梅撇了下嘴,“那我还不是心痛你,心痛你挣钱嘛,我是舍不得买东西的,你没发话我都不敢花的,就你姐那次花了多的钱,其他啥时候我都是不舍得用,怕你气我乱花你的钱。”
他缓了缓气,“那那个我也没有说什么啊。”
“那你就算要说也是去说她,又不是我有病,我跟你爸早好多年就不睡了,他嫖那么多鸡婆,就是没有,就没有病,给你省钱了。”
大安叫道,“你又在乱扯,这村里有几个鸡婆啊?”
他很烦苦地,“你们干嘛就扯鸡婆啊,我一回来就要听你们说这个,你们烦不烦啊?我回来修个房,事多的我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找话找事来烦了?”
六梅看着他,眼里可怜地,“好,妈心痛你,妈不说了。”
他摇摇头,“妈你最好真不说了。”
“不说不说。”
他顿了顿,看看周围,“咋没看到那个小芳呢?”
阳阳道,“她跟家孝去外头睡去了。”
“让他们进来,你们三个在里头睡,我一个人在外头。”
“家里好难挤啊,我们进来睡,也都是趴在凳子上睡,家孝还喜欢在外头睡,能翻来滚去地睡。”
“那就我和那个家孝在外面睡吧。”
“那不行的。”阳阳一下紧张起来,“家孝没我挨着睡不行的。”
他皱紧眉地叹叹气,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冒火气,为什么自己好久没回来,一回来家里就更让人心烦了。
他最后语里很疲惫地,“那……那我就在屋里挤挤睡吧,我想先睡了,明天一堆事要干呢。”
阳阳想说下让他带自己进城进厂的事,可看他一副谁都别想再来找自己说话的样子,就说不出口,想想还是得再等等。
而他还是被妈妈按在床中间睡的,尽管睡在的是竹席床上的,但他还是觉得在这个热夏天夜晚闷热烦躁压抑,不像他睡在地坝睡在宿舍的床,可以一躺上去没一会儿就能睡着了,他睡不着,却也想翻个身都翻不了,紧锁着眉头到深夜才睡着。
睡完一觉的他,就起来开始跑趟,去搞那些杂七杂八的证明材料,搞完后,听了爸爸的话,去买了些烟,再去找村长村干部,把地的事落实分好了,交给了村长去申请新的地证明。
就光忙活这个事,他就忙活了几天,忙完后,他才开始进城去买吴师傅写的纸张上的东西,东西太多了,他就给放在外头地坝里。
后面把清理宅基地地面上的那些杂草杂石之类的东西清理干净后,把阳阳弄的塑料雨布给弄到张涛那块地前方的空地上,还给加弄了两张,为了能放置材料好防雨。
在去通知吴师傅打地基的时候,吴师傅过来看了下他地面打理地怎么样,看见支着那么多塑料雨布,问他,“这些你是要干嘛的?”
他就讷讷地,“不是师傅你说的要弄防雨的嘛?”
“这太多了,影响做事,你弄一个就好了。”
“哦,可我怕东西运回来了没地方啊。”
“你可以先就买打地基用的啊,看行不行,打完以后要放一个来月才能建房的,到时候你再买呗。”
他恍然地,“哦~原来是要这样啊,那行那行,谢谢师傅。”
“这没什么,还有打地基的时候你要天天晚上守夜睡啊,这是个说法,你是这个地这个屋的男主人嘛。”
他纳闷,“这又是什么说法啊?”
“没得啥子说法,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他应下了,“哦,好,好,好。”
从回来准备修房,他的脑子常常处于头大头痛和脑空空的状态,他一直以为没知识的自己还是个聪明人,现在嘛,他觉得自己像傻瓜,什么都不懂,只能听着别人说就怎么做。
不过,打好地基后要放一个月,他觉得也是好事,可以趁此去城里挣钱,如今自己和妈妈存的钱,是绝不会够修房的。
之后,他进城买了修房材料后,就把东西堆在茅房和塑料雨布下方,他没买多少,还付了运输费十块,这让他决定就把采买的事交给吴师傅,价格差不多,自己少跑些路少操些心。
在打地基的当天,吴师傅就带着四个人来了,他就要记好哪个人的姓名,是小工大工,记好后,他就跟着他们一起干活,在吴师傅测量好后,就听着指挥地开始跟工人一起挖坑。
人多,东西多,让平常空旷的地坝给显得拥挤了。
他头戴着草帽,肩膀上搭着红帕子,脚上穿着他不喜欢的妈妈买的胶鞋,在挥洒力气和汗水的时候,以前和他一起偷钱的同伴之一来找到了他。
他挺惊喜地,因为好久都没见面了,他这次一回来就在天天忙着房子的事,这刻即使手上忙着活也停了下来,去打着招呼,“你想起来找我了啊。”
同伴先递给他支烟,他不会抽也收了,夹在耳边上,同伴就拿出打火机,点上火,“来,帮主,给你点火。”
他笑笑,“别这么叫了,以前闹着玩,现在不闹了,我混的差,不会抽。”
同伴收了火,“也不差了,都在修新房了。”
“差一大截呢,还在想怎么凑钱呢。”
“差多少啊?”
“差的多呢,还没去银行问能不能借到钱。”
“我要是有多的钱就借你了,就是我家给了彩礼,要办喜酒了,就没什么钱了。”
他有点惊愕,“办喜酒?是你结婚?”
同伴笑着,“是我啊,我来请你喝我喜酒的,就五天后,记得来啊。”
“来,来。”他喜悦地拍着同伴的肩膀,“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啊。”
同伴笑道,“喜,喜,你也快点结吧,好也喜。”
“我连朋友都没耍呢,结婚,难。”
“想结就快了,我这个就是相亲见了两回就定下来。”
“两回就定?新娘很好看吧,是我们村里的吗?”
“不是,别的村的,那个村比我们村的彩礼要的少,早晚都要结的,早点结会省很多的。”
“那这样也挺不错的,你小子挺有福的。”
“嗯……”
……
他们闲聊了一阵后,同伴就以还要去通知别人为由离开了,他就继续回去干着活了,心中对同伴要完成结婚这件人生大事的感叹因为一颗颗汗水的增加,而一点一点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