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颜望着他眼底的恼怒,非但没退,反而抬了抬下巴,声音清亮又坚定:“难道你不是无理取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小石子般砸在空气里,“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却揪着莫须有的醋意不放,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苏妙颜的眉头紧紧蹙起,往日里澄澈如溪的眼眸,此刻被怒火填得满满当当,锐利地盯着君凌烨,仿佛要从他冷硬的脸上看出一丝松动,语气里满是失望:“救人要紧,你怎能如此不分轻重?”
君凌烨缓缓闭上眼,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似在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彻骨的决然。他手指如闪电般弹出,指尖精准点在苏妙颜颈侧穴位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软了下去。
苏妙颜瞬间瞪圆了双眼,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君凌烨竟会用点穴这种手段!心底的愤恨像潮水般涌上来,可身体却僵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横抱起自己,迈着沉稳却不容抗拒的步伐,一步步远离战场。
君凌烨将苏妙颜牢牢拥在怀中,脚步沉稳又坚定地往前迈,半点没有回头的意思。沿途微风拂过,卷起他衣摆的同时也带来丝丝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他胸腔里憋着的那股郁气,连眉峰都始终拧着。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群芳镇。往日冷清的街巷此刻早已换了模样,大街上熙熙攘攘,摊贩的吆喝声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飘远,孩童的嬉闹声混着车马铃铛响,将热闹的气息填得满溢。君凌烨稳稳抱着苏妙颜,脚步未停地走进欣临客栈,身影穿过大堂的喧闹时,还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避开往来的人群。顺着木质楼梯上到二楼,他熟稔地走向那间暂歇的房间,推门而入的瞬间,便将外界的嘈杂都隔绝在外。
踏入房间,君凌烨将苏妙颜放到床上时,力道放得极轻,仿佛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指尖还残留着她衣料的柔软触感。他站在床边静了两秒,沉下心神后缓缓抬手,一股无形劲气悄然涌出,如细流般在她周身温柔流转,没有半分霸道,眨眼间便冲开被封的穴道,那谨慎的模样,全然没了平日的威严。
身体刚挣脱束缚能活动,苏妙颜像被火星引燃的炮仗,积压的怒意瞬间冲垮理智。她本能地扬手,手臂带着浑身的力气绷紧,掌心直直朝着君凌烨的脸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尖锐得刺人耳膜。他俊朗的脸颊上,鲜红的巴掌印几乎是瞬间浮现,五指的痕迹清晰得仿佛要嵌进皮肉里,连空气都跟着凝滞了半秒。
苏妙颜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腹残留着触到他脸颊的微热触感,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她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方才挥掌时,脑中早已预想过他抬手阻拦、或是侧身避开的画面,却万万没料到,君凌烨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连一丝防御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受了她这一巴掌,连脸上迅速浮现的红印,都显得格外刺目。
“你……你干嘛不躲?”她声音发颤,尾音里裹着没藏住的慌乱,目光死死盯在他脸上的红印上,那抹刺目的颜色让她心头猛地一紧。她本以为以他的身手定会轻松避开,可这巴掌竟落得如此轻易,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无措,指尖都跟着泛了凉,连刚才的怒气都散了大半。
君凌烨迈着沉稳的步子朝她走近,玄色衣摆随步伐轻晃,银线绣的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每一步都优雅得如同庭中赏景,可那无形的压迫感却像潮水般漫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一点点收紧。苏妙颜心跳骤然失控,像急促的擂鼓撞得胸口发闷,手指攥着衣角往后退,后背却猛地撞上墙壁,冰凉的触感顺着脊背窜上来,退路瞬间被堵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她脚下已无退路,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君凌烨走到近前,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纹路。他抬手抵在她耳侧的墙壁上,掌心贴着冰凉的墙面,却莫名让这方小空间的温度骤然升高,那不容挣脱的霸道姿态,将她牢牢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他微微低头,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紧紧锁着她,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能将她所有试图掩饰的心思,都一点点从心底勾出来,摊在他眼前。
“颜儿倒是舍得,为了别的男人,扇本王巴掌?”君凌烨的嗓音依旧低沉磁性,可往日里能让她心头发软的声线,此刻却像裹了层碎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威严,直直扎进人心里。那浓得化不开的醋意混着怒意,让质问落地时重得像块巨石,狠狠砸在苏妙颜心口。她指尖蜷缩,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竟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苏妙颜只觉那目光烫得能烧穿衣料,慌忙侧头躲开,指尖死死绞着衣角,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话出口才发觉底气虚浮,“是你突然点我穴道,我才生气的……这和别的男人根本没关系!”尾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棉絮,连她自己都不敢细听,只盼着这话能遮住心口那点莫名的慌乱。
可君凌烨的脸色不仅没有半分缓和,反而像淬了冰的墨砚,浓得能滴出寒意。周身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他倏然抬手,指腹扣住她的下巴时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颤抖,那力道不算剧痛,却让她连偏头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迫仰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翻涌着怒火,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恐慌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