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坊的血案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不断扩大。陆昭与沈青桐分头行动,一个凭借玄术推演与情报网络追索凶徒,一个则凭借医道慧眼与仵作之技剖析谜团。而遥远的西北,年轻的鹰隼已然展翅,为先行的队伍扫清着前路的迷雾。
根据鬼市“地老鼠”提供的线索——凶手曾寻找“能吸附魂念”的阴气古玉,陆昭在玄枢阁密室内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卜算。他取出一块寻常玉石,以其为引,结合从王家获取的失窃玉石气息残留(通过接触过那些玉石的仆役描述及王家环境感应),施展“追源溯魂”之术。
室内烛火摇曳,陆昭指尖灵力缠绕玉石,口中咒文低吟。渐渐地,那寻常玉石表面竟泛起一层极淡的、与王家失玉相似的阴冷光泽,并开始微微震颤,指向西北方向。同时,陆昭的识海中浮现出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昏暗的烛光下,几块玉石被摆放在一个刻画着扭曲符文的石台上,旁边似乎还有……一个装着暗绿色黏稠液体的陶罐,以及几缕深褐色的兽毛!
“西北方向……伴有尸瘴苔及猛兽气息……”陆昭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凶手及其巢穴,定然藏在长安城西北区域的某处!”他立刻将这一关键范围告知京兆尹,令其集中力量,对长安城西北各坊,尤其是偏僻、废弃的宅院、庙宇、工坊进行地毯式秘密搜查,重点留意是否有异常气味(尸瘴苔的腥气)、特殊兽类踪迹或近期有陌生可疑人员聚集。
与此同时,沈青桐与宋仵作对王府遇害护院手心发现的那根“深褐色兽毛”进行了更精细的检验。宋仵作以清水浸泡后,在特制的琉璃放大镜下观察,发现毛发根部带有些许极其微小的皮屑组织。沈青桐以银针小心取下,置于白瓷盘中,滴入她特制的几种药液。
一种药液使皮屑微微变色,显出其并非来自常见的猞猁或山猫。“此兽……似犬非犬,似豹非豹,气息更为凶戾阴冷。”沈青桐结合药液反应与自己感知,判断道,“恐是经特殊手段驯养,或本就生于极阴寒险恶之地的异种。”
另一方面,沈青桐再次仔细检查了所有尸首的伤口,尤其是那两名被斩首者颈部的断面。在极其精微的观察下,她发现切口处并非绝对光滑,而是在骨肉纹理间,残留着一些几乎无法察觉的、与寻常刀剑劈砍不同的、极其细微的螺旋状撕裂痕!
“这……非利刃一次性斩断所致!”沈青桐震惊地对宋仵作道,“倒像是……被某种高速旋转、带有锯齿或特殊纹路的利器,瞬间绞断!世间何种兵器,能有此等威力与特性?”此发现,让凶手的形象更加诡异莫测,其所掌握的工具或力量,超出了寻常认知。
就在长安城内紧锣密鼓追凶之时,陆明心与沈灵生率领的北庭先锋队伍,已抵达安西辖境,并与安西都护府派出的向导汇合。他们没有停留,径直前往陆昭指示的“黑水戍”古矿区域。
黑水戍位于一片荒凉的戈壁边缘,残破的戍堡如同巨兽的骨骸,匍匐在风沙之中。古矿入口更是隐蔽,在一个干涸的河床崖壁之下,被碎石和枯草半掩着。
陆明心谨慎地派出斥候侦查四周,确认无埋伏后,才与沈灵生带领精锐进入矿洞。矿洞内阴暗潮湿,空气污浊,开采的痕迹早已被岁月磨平。他们沿着主坑道深入,凭借火把和沈灵生敏锐的感知(继承自沈青桐的部分天赋),在洞壁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些许与怀远坊巢穴中相似的黑色矿石碎屑。
“看来那些人确实来过这里采集矿石。”陆明心捻起碎屑,仔细观察。
继续深入,在一个较为宽敞的矿室中,他们有了更重要的发现——这里似乎曾被短暂作为营地使用,留有生火的痕迹,以及一些丢弃的、印有扭曲符号的破烂布料。更重要的是,沈灵生在角落的岩缝里,找到了一小片被撕裂的、绘制着部分图形的羊皮纸碎片,其材质和笔触,与陆昭在怀远坊找到的兽皮结构图极为相似!
“是那结构图的残片!”陆明心小心收好,“他们曾在此研究那装置图!看来这古矿,不仅是矿石来源,也曾是他们的一个临时据点。”
此次探查,虽未直接遭遇敌人,但确认了古矿与邪教的关联,并找到了关键物证的补充,为后续西行提供了宝贵的情报。
长安朝堂之上,虽经郑远强力弹压,但对陆昭权柄过重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只是碍于景和帝的明确态度和郑远的权势,无人再敢明言。然而,另一种声音开始悄然兴起。
一位素以贤明着称、平日不甚过问具体政务的皇叔——永王,在一次入宫觐见时,看似无意地对景和帝提及:
“陛下,国师西行,关乎国运,自当全力支持。然西域万里之遥,情况错综复杂,仅凭国师夫妇及其所选僚属,虽能应对超常之事,于当地人情、部落关系、乃至与大食、波斯等周旋,或恐力有未逮。臣听闻,鸿胪寺中亦有精通西域事务、熟知外交礼仪之干才。何不遴选一二,随行辅佐?既可分担国师杂务,亦能彰显我朝怀柔远人之德政,更可避免……一切信息皆由玄枢阁专断之嫌。”
永王此言,看似为国分忧,实则隐含分权与监督之意,且角度更为巧妙,立足于“辅佐”与“周全”,令人难以直接反驳。景和帝闻言,沉吟片刻,未置可否,只道:“皇叔所言,朕会考虑。”
消息传出,郑远心中冷笑,知这是某些势力不死心,变换方式想要插手西行事务。他需得谨慎应对,既要维护陆昭的主导权,又不能显得过于专横,驳了永王这等身份人的“好意”。
在京兆府与玄枢阁暗探对长安城西北区域的密集排查下,终于有了重大突破!有差役在位于城西北隅的、早已荒废的“玄都观”后山一带,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与“尸瘴苔”相似的腥气!进一步秘密侦查发现,观后一处被藤蔓掩盖的残破侧殿,近期似有人迹活动,殿外还发现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新鲜足迹与粪便!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里——废弃的玄都观!
陆昭接到密报,亲自远远以“相”术观察,确认那残破侧殿内确有数道混杂着阴邪、暴戾气息的生命波动,与升平坊案发现场残留的气息同源!
“目标锁定,就在玄都观!”陆昭目光冷冽,“今夜子时,动手擒凶!务必小心,对方手段诡异,且可能有猛兽助阵!”
升平坊灭门案的真相,似乎即将在这座破败的道观中被揭开。而西行的征程,也因北庭的发现与朝堂的暗流,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长安与西域,两场不同的风暴,都在酝酿着最后的爆发。
…
陆昭以卜算之术锁定升平坊案凶徒藏身于长安城西北区域,京兆府据此重点排查。沈青桐与宋仵作进一步检验,推断凶手所携猛兽为特殊异种,且斩首手段为高速旋转的奇异利器。北庭陆明心、沈灵生探查黑水戍古矿,发现邪教活动痕迹及装置图残片。朝堂上永王以“辅佐”为名提议鸿胪寺派人随行西行,隐含分权之意。最终锁定凶徒位于废弃玄都观,决定子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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