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勒先遣舰的舰长在震颤中嘶吼,复眼因急怒而充血:“第一编队,立刻释放空间扰乱波!用反物质湮灭产生的时空湍流,搅乱他们的引力波轨迹!”
指令下达的瞬间,三艘护卫舰的舰艏突然裂开,露出深黑色的发射口。无数道扭曲的能量束喷涌而出,在虚空炸开——那是高浓度反物质与正物质湮灭产生的时空乱流,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撕扯成破碎的光带。引力波的传播路径果然出现波动,屏幕上代表地球武器的蓝色波形开始剧烈震荡,干扰强度瞬间下降40%。
“就是现在!”舰长猛地拍向控制台,“第二编队启动曲率引擎,目标坐标修正至地球黄道面外侧,超光速脱离!第一编队释放完扰乱波立刻跟上,不许恋战!”
第二编队的五艘战舰表面瞬间泛起幽紫色的曲率光晕,舰体周围的空间像被揉皱的纸团般收缩、折叠。在引力波尚未完全恢复稳定的间隙,它们已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监测范围之外。
第一编队的护卫舰在释放完最后一波扰乱波后,舰体因反物质过载而微微发烫。舰长盯着屏幕上逐渐重新凝聚的蓝色波形,厉声喝道:“跃迁!”
三艘战舰紧随其后,曲率引擎的嗡鸣在虚空中留下短暂的涟漪,很快也消失无踪。
地球防卫中心内,监测屏上的科勒舰队信号彻底熄灭,只剩下空间扰乱波残留的能量余晖在闪烁。
“他们跑了。”作战参谋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空间扰乱波的原理我们从未见过,能直接干扰引力波的传播——科勒人的反制手段比预想的更成熟。”
总指挥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星图上科勒舰队消失的坐标:“跑了不是坏事。这说明,他们怕了。”他转向技术官,“立刻分析刚才的空间扰乱波数据,搞清楚它的频率特征和能量来源。引力波武器必须加上反干扰模块,下次再交手,不能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实验室里,科学家们正对着屏幕上的乱流数据争论不休。白发老者指着一组锯齿状的波形:“这种扰乱波的本质是时空曲率的无序震荡,我们可以通过调整引力波的谐振频率,让它像水穿过礁石一样绕过干扰——给我三天时间,能拿出改进方案。”
年轻助手在一旁补充:“科勒舰队的曲率引擎在刚才的跃迁中,暴露了更清晰的频率特征,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刚好可以用来优化武器的锁定系统。”
总指挥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地球的轮廓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蓝光。这场短暂的交锋,像一声警钟,敲醒了所有沉睡的侥幸。
“告诉所有人,”他对着通讯器缓缓说道,“科勒人只是在后退,不是在撤退。真正的仗,还在后面。”
科勒先遣舰的舰桥内,警报灯还在急促地闪烁,刚才引力波掠过舰体时留下的震颤感,仿佛还残留在金属墙壁的每一寸肌理里。
舰长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通讯器,甲壳质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冰冷的仪器捏碎。
“立刻给最高议会发加密讯息!”他的声音像是从锈蚀的齿轮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告诉他们,地球人已经掌握了能精准锁定跃迁轨迹的引力波武器!这不是普通的防御手段,是能将我们的舰队钉死在虚空中的屠刀!”
通讯官的触须紧张地颤抖着,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敲击:“舰长,这样会不会……会不会引起议会恐慌?”毕竟“毁灭性打击”的提议,意味着要动用星核炸弹——那是连科勒文明自己都忌惮的终极武器。
“恐慌?”舰长猛地转过身,复眼的瞳孔收缩成细线,“等地球人用引力波武器把我们的星舰一个个撕碎时,他们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了!告诉议会,这不是试探,是存亡!”他一把抢过通讯器,亲自输入指令,指尖的寒光在屏幕上划出锐利的痕迹,“附加一条——若再犹豫,科勒星系的第三悬臂,将成为地球人的下一个靶场!请求启动‘星烬计划’,对地球实施无差别覆盖打击!”
“星烬计划”四个字出口的瞬间,舰桥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是科勒议会封存了三百年的预案,一旦启动,意味着要将整个太阳系拖入引力坍缩的深渊,同归于尽的疯狂,连最激进的战士都为之色变。
通讯官的触须垂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们的移民舰队还在猎户座旋臂,一旦启动计划,他们也会被波及……”
“为了文明存续,没有牺牲就没有保全!”舰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地球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引力波武器,背后一定有更高阶文明的支持!再等下去,我们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他粗暴地推开通讯官,亲自按下发送键,加密讯息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破虚空,射向科勒星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冰冷的舱壁上。舰窗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刚才逃脱时留下的曲率痕迹还未完全消散,像一道耻辱的伤疤。他知道,这个决定一旦被议会通过,整个银河系的悬臂都将被战火点燃,而他,将是点燃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
可他别无选择。当引力波掠过舰体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科勒文明引以为傲的跃迁技术,在那种无形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玩具。地球人用最安静的方式,亮出了最锋利的刀,而这把刀,已经架在了科勒文明的脖颈上。
“传我命令,”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舰队转向,在冥王星轨道外侧待命。一旦收到议会的‘星烬’授权,立刻释放引力锚,把地球的公转轨道锁死——就算同归于尽,也得拉着他们一起!”
冰冷的指令在舰桥内回荡,每一个科勒战士的复眼里,都映出了虚空中那道无形的引力波轨迹,像一条死亡的绞索,正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