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庄园的客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紫檀木茶几上摆着刚泡好的红茶，袅袅热气模糊了三人的表情。
苏婉清坐在主位的丝绒沙发上，指尖轻轻叩着杯沿；
莱昂纳多站在她身侧，金发在光线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季珩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像根绷紧的弦。
空气里静得能听到墙上古董钟的滴答声，谁都没先开口，却有种无形的张力在蔓延。
还是苏婉清先打破了沉默，她抬眼看向季珩，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分量：
“季先生，你和苏漾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身侧的莱昂纳多，“但你也看到了，漾漾现在和莱昂纳多是未婚夫妻，婚约都订了，依我看，你还是……退出的好。”
季珩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我和苏漾在托斯卡纳的古堡办过婚礼，神父见证，亲友在场，我们是夫妻。夫妻哪有说散就散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
“我不可能放手。”
“结了婚又如何？”莱昂纳多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姐姐现在爱的人是我，心里早就没你的位置了。你啊，不过是她人生里的一个故人，该留在回忆里了。”
“你胡说！”季珩猛地抬头，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起昨天在古堡里，她在他怀里喘息的样子，想起她颈间那枚从未摘下的婚戒，那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是苏婉清的地盘，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放沉了些：
“是我以前做错了，把她逼得太紧，惹她生气才跑的。但她心里有我，不然昨天……”
他没说下去，但眼底的笃定藏不住。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带着点戏谑：
“季先生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可话说回来，莱昂纳多和速漾的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事，退婚对费尔南德斯家族的名声不好。”
她话锋一转，看着季珩的眼睛，“要不……你委屈点？做小？”
“做小”两个字像耳光，狠狠扇在季珩脸上。
他是谁？
是能在半个地球只手遮天的季珩，是季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可下一秒，两年空寂的夜晚、抱着她旧衣服入眠的苦涩、找到她时那失而复得的狂喜……全都涌了上来。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别说“做小”，就算让他暂时低头又如何？
等她回心转意，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季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戾气已经被隐忍取代。
他看着苏婉清，一字一顿地说：“只要能留在苏漾身边，我不介意名分。”
这话一出，客厅里静了两秒。
紧接着，莱昂纳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婉清也没忍住，用手帕掩着嘴低笑起来。
“你……你们笑什么？”季珩皱紧眉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苏婉清笑够了，才摆了摆手，示意莱昂纳多坐下，然后看向季珩，眼神终于正经起来：
“季先生，不逗你了。实话告诉你吧。苏漾是我的女儿，莱昂纳多也是我的儿子。”
她指了指莱昂纳多，“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亲姐弟。”
季珩愣住了，像是没听懂：“姐弟？”
“是啊，亲姐弟。”苏婉清点头，“莱昂纳多比漾漾小六岁。”
季珩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姐弟？
那之前苏漾说的“未婚夫”？
莱昂纳多那副亲昵的样子？
车厢里靠在一起的画面？
他猛地看向莱昂纳多，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
“那……那你们刚才说的未婚夫妻？你们宁愿……宁愿乱伦也要在一起？”
苏婉清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噎得差点呛到，哭笑不得地摆手：“什么乱伦啊？季先生你想哪儿去了。”
她无奈地解释，“是苏漾怕你纠缠才欺骗你，让莱昂纳多配合演戏，说他们是未婚夫妻，想让你知难而退。”
真相像潮水，瞬间淹没了季珩。
原来没有别人。
原来她没有爱上别人。
原来那枚婚戒、昨天的亲密、她眼底偶尔闪过的复杂……全都是真的！
她心里果然还有他！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隐忍和委屈，季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眼底的红血丝里都透着笑意，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又沉了下来：
“不过，季先生，你也别太高兴。苏漾当初为什么离开你，我清楚得很。你那控制欲，是根刺，扎在她心里呢。”
她盯着季珩的眼睛，“你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把她困起来，限制她的自由吗？”
季珩立刻收敛了笑意，表情严肃得像在立誓：
“以前全是我的错，是我太怕失去她，才用错了方式。”
他站起身，对着苏婉清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
“只要她肯跟我回去，我名下所有的股份、财产，全都转到她名下。季氏的事，她说了算；她想去哪里，我陪着；她想做什么，我支持。我再也不会困着她，绝不再犯。”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眼底的真诚不像作假。
苏婉清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的保证，我记下了。”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但说到底，这事还是得看苏漾的意思。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