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哥,不过就是骑个马遛溜弯,你怕什么?”
说话的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半大少年,一身蔚蓝色骑射服衬得他身形利落。
五官周正,偏生嘴角撇着几分嘲弄,眼神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让那张该显清秀的面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尖刻。
他前方站着位少年,看着有十一二岁,同样一身利落的玄色骑射服,本应温润白皙的面容,此刻却凝着一层冷霜,脸上更没什么表情。
他抬眼看向姬景行,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
“二弟若是想骑马遛弯,自去便是,何必扯上我。”
“大哥可莫要拒人千里啊。”
姬景行故意拖长了语调,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圣上隆恩,给了咱们兄弟机会,待回府后,弟弟必定跟父亲、祖父好好说说,咱们兄弟今日如何‘兄友弟恭’。”
“可若是大哥执意不给面子,回头我要是说了些不好听的……大哥可别怨我。”
他盯着姬景白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不过是个父亲不疼、连祖父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假世子,凭什么占着那个位置?
这世子之位,迟早得是他的!
姬景白眉头微蹙,这位二弟自小便得父亲偏爱,惯会争风吃醋,两人素来不和。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母亲的叮嘱,指尖在袖中悄然攥紧,他压下心头的厌烦,声音平静。
“罢了,便陪你走这一趟。”
姬景行闻言,脸上立刻绽开得意的笑,方才的刻薄散去些,倒显出几分狡黠来。
“这才是好大哥嘛!”
他拍了拍姬景白的胳膊,力道不轻。
“走,咱们就在这片空地,从这边跑马到对面。”
姬景行指了指对面,面上虽依旧带笑,但那眼底却闪过一抹恶劣。
姬景白放眼望去,就见远处正有几名孩童打马而来,距离太远,他瞧不真切。
他又看了看周围,见人并不多,这才放下心,淡淡嗯了一声。
姬景行率先翻身上马,跃跃欲试道。
“大哥,快上马,咱们一起并肩而行。”
姬景白扫了他一眼,也跟着翻身上马,二人姿势娴熟,一看就是善于骑术。
与此同时,马场对面。
“明澈,你这小马骑得不错嘛!”
萧烬打马走在姬明澈右侧,看着小皇子骑着小马,小人儿配小矮马,看着就养眼。
“我本就会骑马。”
姬明澈骑得欢快,这马虽矮小,但是这一身的力量可不减半分,他亦能清晰的感觉到裂帛驹的健硕肌肉。
“若是父皇在就好了。”
姬明澈小脸略过一抹失落,父皇还没见过他骑马的样子。
“陛下公务繁忙,难得有闲暇时间,等回了宫内,我们在宫内御马场也可以骑马。”
“到时候陛下也能看到了。”
果然,澈澈还是更喜欢陛下一些,司昭霆眼底掠过惆怅。
沈戾几人神色淡淡,骑着马跟在后头。
李恂放眼望去,就见远处正打马而来两位小公子。
“那边瞧着倒像是景和郡王的世子和他那位庶弟在跑马。”
身为锦衣卫,于京中人物自然要了如指掌,就说这位世子爷,虽顶着个名头,却是个不得父亲疼爱的。
皆因他外祖父当年在龙子夺嫡里站错了队,触怒当今圣上,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说起来,圣上也算留了一丝仁慈,景和王妃并未被牵连处死,就连她的大姐淑妃也被赦免无罪。
可自打那以后,这位姊妹花在整个上京城里,便也成了个空有头衔的摆设,再无半分实权与体面了。
沈寂扫了一眼,并未多言。
“二弟,前方有人,还需放缓速度,免得伤了他人。”
“哎呀大哥,就凭咱们这精湛的骑术,哪里就能伤人了,还是说大哥你的骑术还不如小弟?”
姬景行斜睨着自己这位‘好大哥’,别看姬景白看似冷冷清清的,这骨子里也是有着不安分的劲儿。
不然这么多年,他为何迟迟不自请放弃世子之位,让给他这个二弟?还不是因为他也不想屈居人下,将来有一天也想翻身称王呗!
思及此,姬景行眼中精光一闪,朝那人说道。
“大哥,不若咱们打个赌,若是小弟先跑到了对面,大哥便自请弃了那世子之位,让于小弟可好?”
姬景白心中一禀,温润的眉眼也带了一抹寒意,刚要开口拒绝,却见他那‘好二弟’已将马鞭一抽,率先跑了出去,只留一抹余音传进耳中。
“大哥,既然说好了,倘若小弟赢了,大哥定要愿赌服输!”
姬景白眸底染上一抹狠意,一鞭抽下,骏马嘶鸣,疾驰狂奔,不稍片刻,便追上了前方那人。
姬景行见此,脸色阴沉,他倒是小看了这人,他抬眼望去就见前方正打马而来几人,中间那小孩竟然还骑着一匹小矮马。
啧啧,真是老天都爱他,将这般绝好的机会送到他面前。
他阴笑一声,而后便朝着姬景白喊道。
“大哥,看来你这骑术还真能压过小弟,以前小弟怎未发觉大哥的骑术这般好?”
“二弟的骑术也不错,咱们彼此彼此!”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姬景行忽的勒住缰绳,减了马速,未等姬景白反应过来。
姬景行陡然扬起马鞭,带着凛冽的风声,下一瞬便狠戾地抽在姬景白坐下马臀上,那力道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姬景白被甩的差点整个人飞出去。
“明澈,明日学箭时你且瞧仔细了。”
萧烬说得兴起,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不是我吹牛,若论箭术,在咱们……”
话还未说完,忽而一道急促的嘶喊骤然划破长空骤然传来。
“快闪开——!”
只见一匹疯了般的烈马已如离弦之箭朝着他们冲来,眨眼间的速度,整个马身已对准了中间那人。
姬景白死死攥着缰绳,掌心已被磨出了血痕,他咬着牙,夹紧马腹,大吼一声。
马儿扬颈嘶鸣,前蹄猛地腾空,马蹄裹挟着骇人的势能,直朝着中间那小人儿狠狠踏去!
“澈澈!”
“明澈——!”
“小澈——!”
“……”
众人的惊呼声几乎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