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重新扣紧羽箭,眼神已亮得惊人。
他对着壶口略一凝神,手腕轻旋,羽箭如离弦之箭,稳稳落进最内侧的细孔。
这一回,竟是满中!
“澈澈好厉害!”
司昭霆率先抚掌,眼中满是喜爱与赞赏。
人群里也响起低低的惊叹,就连一直静立在旁的黎墨渊,也缓缓颔首,嗓音里带着认可。
“八殿下此等掌控力,寻常人需苦练半载方能企及,殿下初试,便有这般造诣,实在难得。”
慕容凡凑过来,笑着接话。
“本以为投壶只是京中贵胄的消遣,今日见了明澈的手法,倒觉是门真功夫了。”
“方才那齐礼的话,如今听来倒像个笑话。”
这话让人群中的齐礼的脸更红,埋着头不敢再看。
姬明泽眼睛一亮,也起了兴致,摩拳擦掌间便抄起三支箭。
“本殿也来试试!”
他学着姬明澈的模样抬手,可第一支箭偏得离谱,砸在壶身外侧弹开。
第二支勉强擦过壶口,却卡在边缘晃了晃,还是掉了下来。
第三支干脆连壶边都没碰到,直接落在地上。
“什么嘛,一支也没进去!”
姬明泽有些颓丧着脸,这箭也太欺负人了,他还特意学了八弟的“标准姿势”呢!
姬明澈见状,便也安慰道。
“六哥,没事没事的,待我赢了彩头,让你挑选喜欢的。”
姬明泽瞬间无比感动,给了可爱的八弟一个大大拥抱。
“好八弟,还是你对六哥好。”
司昭霆皱眉,忍住了要上手的冲动。
温逸棠见状,也走上前,故作从容道。
“投壶讲究心平气和,明泽,你且看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支箭总算落进了最外圈,刚要得意,第二支却偏了方向,第三支更是直接飞出场外。
他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默默退到了一旁。
如此一来,众人便不会独独笑话六皇子了。
“没关系的,大表哥,一会我赢了彩头,也给你挑选。”
都是他的小伙伴,姬明澈是不会吝啬的。
姬明渊温声道。
“八弟既有兴致,不如再试几轮,今日的彩头,你有喜欢的,大哥也可帮你赢过来。”
萧烬当却已先一步端来了旁边的彩头盘,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玉佩、折扇、鎏金摆件。
“明澈投壶既已上了手,自己就能赢,你看这些东西,待会儿怕是要大半归他。”
话音刚落,姬明澈的第三支箭已出手,依旧稳稳命中远靶。
接下来几轮,他似是摸清了投壶的诀窍,羽箭支支精准,要么穿远孔,要么落靶心,竟没一次失手。
黎墨渊看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轻声道。
“殿下不仅箭术好,对新事物的领悟力也极强,北黎若有这般少年才俊,本太子定要好好重用。”
慕容凡也笑着补充。
“西月的投壶高手不少,改日若有机会,倒想请八殿下切磋一番,只是怕到时候,朕的国库要被殿下赢空了。”
几人说笑间,投壶的彩头已堆了小半在姬明澈面前。
人群中失败的那些人,有的失落,有的却不以为意。
司昭霆帮他把玉佩、玉簪一一收好,忍不住打趣道。
“澈澈,你的这手本事,以后可不能轻易露,不然京里的贵公子们,怕是没人敢跟你玩投壶了。”
“也是方才昭霆哥哥教得好。”
姬明澈说罢,目光掠过案上琳琅满目的彩头,最终定格在那只粉彩瓷小狗挂件上。
不过拇指般大小,小瓷狗蜷着身子,圆脑袋歪向一侧,黑釉点的眼珠溜圆,沾着层淡淡的粉,耳朵是浅粉叠着米白。
背上还勾了几道嫩黄的纹路,连爪子尖都点了抹浅粉,透着股憨态。
他指着那挂件,抬声问道。
“这个彩头是谁的?我要跟他比试,赢了便归我。”
“小殿下,那是臣的。”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应答,语调偏软,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缓步走出,眉清目秀,嗓音也带着股羞涩。
姬明渊见了他,先是微怔,随即失笑。
“原来是康郡王家的小世子。”
这些宗室子弟为赴父皇的万寿节而来,好些贪玩的早早便到了上京,只是这位康郡王世子,他只听闻性子腼腆,今日一见,倒比传闻中更显软懦些。
姬眠眠的视线匆匆扫过姬明澈,又飞快垂了下去,耳尖悄悄泛红,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若…若是小殿下喜欢,臣…臣直接相送便是,倒…倒不必比试的。”
那只粉彩瓷狗是他昨日在集市上一眼看中的,很得他的喜爱,可如果是送给小殿下,他自是同意的。
那人,长得可真好看,比画本里描的小仙人还要好看。
一旁的姬明泽凑到姬明渊耳边,嘀咕。
“大皇兄,这小世子…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姬明渊摇头。
“非也,康郡王世子性子本就腼腆,只是没想到,连说话都这般…温软。”
“我要和你比试。”
姬明澈看着姬眠眠,语气认真。
“若是我赢了,这东西就归我。”
阳光落在他身上,小皇子眉间的那抹红豆痣更添了几抹流光,看着很是夺目。
姬眠眠看了姬明澈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真是顶好看的人,也是他至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好吧。”
他声音依旧偏软。
“只是臣的投壶技术,许是不如殿下。”
比试开始,姬明澈先出手,羽箭接连入壶,引得周围人再次喝彩。
轮到姬眠眠时,众人却愣了,他抬手时,先前的羞怯竟淡了大半,手腕微抬,羽箭稳稳飞出,“叮”的一声入了壶。
接下来几箭,竟箭箭精准,虽偶有偏差,却比寻常宗室子弟利落得多,最后数下来,只比姬明澈少中了一箭。
姬眠眠收了手,又恢复了那副软乎乎的模样,垂着头小声道。
“还…还是小殿下厉害,臣…臣只是运气好。”
他这些,都是在府内被姐姐们带着玩的,别的他也不会,小殿下果然很厉害。
姬明澈却不觉意外,反而很高兴,毕竟那粉彩瓷小狗被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