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半个月后的选妃宴，您准备好了吗？”
沈戾夹菜的手顿了顿，状似随意地开口，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心里其实盼着姬明澈能干脆拒绝这场宴。
姬明澈咬着筷子点头，语气轻松。
“准备了，到时候去溜达一圈就回来。”
沈戾闻言，心里刚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试探。
“那…殿下若是不得不选时，准备选几位妃嫔？”
他知道储君需有子嗣，若阿澈选一位女子，他虽会难受，却也能勉强接受。
“就一个吧。”
姬明澈随口答道。
沈戾默默颔首，一个尚且能忍。
可下一秒，姬明澈的话就让他瞳孔骤缩，手里的玉筷“啪嗒”一声掉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答应昭霆哥哥了，要让他当我的太子妃。”
姬明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他。
“你怎么了？”
他印象里，沈戾向来沉稳，从不会犯这种小错。
沈戾捡起筷子，放在桌案上，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只剩紧绷的下颌线。
他扫了眼殿内侍立的来福等人，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臣有要事与您说，可否让他们先退下？”
姬明澈没多想，朝来福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吧，孤跟沈大人聊会儿。”
“是！”
来福看了眼神色凝重的沈戾，带着侍从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殿门。
殿内烛火摇曳，光线比刚才暗了些，映得沈戾的脸色愈发沉。
“殿下！”
沈戾桌下的手早已攥成拳头，他盯着姬明澈精致的面庞，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您何时与小郡王走到一起的？”
他这些年一直等着，以为姬明澈心性单纯、不懂情爱，只需慢慢守着就能等到机会。
他防着上京中所有贵女，却从没想过，姬明澈会喜欢上男子！
他是断袖也就罢了，可殿下何时这般容易成了断袖的？
对方还是小郡王！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姬明澈愣了愣，眨眨眼。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从小就认识的，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是说这个！”
沈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放软了些，却依旧带着紧张。
“阿澈，你老实说，你喜欢司昭霆吗？又何时答应要娶他当太子妃的？”
“喜欢啊。”
姬明澈点点头，说得坦然。
“就是昨天答应昭霆哥哥的，他说想当太子妃，我觉得挺好的。”
沈戾看着他眼底毫无杂质的坦诚，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等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守着，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不行！
殿下身为储君，既然能够接受司昭霆，那如何不能接受他？
他愿意给阿澈当侧妃，不，侍妾也不是不行，只要能跟阿澈在一起，什么身份又如何？
他咬了咬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澈，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喜欢你，我也可以留在你身边，可以不用当太子妃的，就是做个侧妃亦或是侍妾都好，只要能一直陪着你…”
姬明澈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昭霆哥哥刚说要当太子妃，沈戾也说喜欢他？
他的好伙伴怎么都想“嫁”给他？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戾早已顾不上君臣之礼，猛地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极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的颤抖。
“阿澈，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他把头埋在姬明澈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细腻的皮肤。
“我知道你将来要继承皇位，也知道你答应了司昭霆…我可以接受，我可以不和他争。”
“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当个不起眼的侍妾，我也愿意。”
姬明澈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鼻息间满是沈戾衣料上的皂荚香，干净又清爽，是他熟悉的味道，可此刻却让他心慌意乱。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沈戾，你、你什么时候…我、我已经有太子妃了啊。”
他不想拒绝沈戾，沈戾对他那么好，每次都给带好吃的，还总细心照顾他。
可他又答应了昭霆哥哥，不能说话不算数。
唉！要是能跟父皇说就好了，父皇肯定有办法。
“阿澈，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沈戾又问了一遍，声音更低了。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想一辈子照顾你，陪着你。”
姬明澈心里暖暖的，来这世上这么久，父皇、昭霆哥哥、萧烬、六哥、沈戾…
每个人都对他那么好，好到他早忘了前世的人和事。
“沈…唔…”
沈戾掌下微微用力，按住怀中人，右手轻抬对方下巴，整个人俯了下来。
姬明澈整个人直接呆住了，待缓过神时，那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小麦色的皮肤虽有些微红，可整个人却透着明显的欢喜模样。
他将人又抱进了怀里，低声祈求。
“阿澈，别拒绝我好吗？”
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委屈，像只求收留的小兽。
“阿澈，别拒绝我，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沈戾，姬明澈彻底没了主意，他从来没见过沈戾这副模样，可怜巴巴的，让他根本说不出“不”字。
可一想到司昭霆，姬明澈又皱起眉，心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他答应了昭霆哥哥要娶他，可沈戾这样恳求，他又狠不下心拒绝。
纠结了半天，他才喏喏开口。
“这个…我、我跟昭霆哥哥商量商量好不好？”
沈戾闻言，眸底飞快闪过一抹暗色，随即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语气带着刻意放软的委屈。
“可要是小郡王不答应呢？那我是不是以后就不能陪着阿澈了？”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
“要是不能陪在你身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就是赌面前人的心软，这么多年，阿澈性子越发软和，对谁都好，好在周围陪着的都是狠角色，这样的阿澈，他只想好好护着。
姬明澈果然皱紧了眉，小脸上满是认真，咬了咬牙点头。
“我会让昭霆哥哥答应的！”
“阿澈，你真好。”
沈戾瞬间松了口气，眼底漾开笑意，语气愈发温柔。
“我以后肯定比小郡王对你更好，我回去就学做菜，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学着做什么，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姬明澈眼睛“唰”地亮了，猛地点头。
“好！那你先做哪一样给我吃？”
沈戾被他问得一愣，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这个…我先回去研究研究菜谱，等我练熟了，再做给你尝，保证不难吃。”
“嗯嗯！”
姬明澈用力点头，刚才的纠结早已被“有好吃的”冲得烟消云散，只盼着沈戾快点学会做菜。
沈戾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先稳住阿澈，让他愿意跟司昭霆提，剩下的，总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