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以巨石筑成,每个柱身都雕刻着缠绕的银月藤与神鸟纹样。
穹顶高旷,镶嵌着无数星子般的晶石,流淌着柔和的冷光,模拟出永恒的夜空。
正中央悬着一枚巨大的弯月造物,银辉倾泻,将整座宫殿映照得清冽又圣洁。
地面铺着暗银色的石板,刻满了流转的神秘纹路。
殿内两侧立着两尊巨大的石雕像,石雕面容威严庄重,身着垂坠的纹饰长袍,沉默地俯瞰着来人,透着肃穆与威压。
主殿门前,一位老祭司正静立等候。
他身着绣满繁复月纹的黑袍,手中握着一根修长的黑色权杖,杖首一枚圆月形状的晶石,杖身刻满了晦涩的古老纹路。
他须发皆白,面容布满岁月的沟壑,却眼神矍铄,透着洞悉世事的深邃。
见姬明澈一行人走来,便缓缓躬身,姿态恭敬而肃穆,未曾言语,却已透着对月神后裔的极致尊崇。
老祭司躬身的幅度维持了片刻,直到姬明澈一行人走到近前,才缓缓直起身,权杖轻点地面,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整座地宫的纹路骤然亮起银辉,与姬明澈眉心的红豆痣遥相呼应。
“月神后裔,欢迎回归您的故土。”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却洪亮,如同古钟低鸣。
“臣下已在此等候很久,只为迎回殿下。”
半个时辰后,宫殿深处的偏殿内。
莹白的石桌旁,姬煜川、姬明澈一行人依次落座,对面则坐着老祭司佐尔,黑袍队长克诺垂首立在他身侧,姿态恭敬。
殿内静谧,唯有众人的呼吸声,衬得气氛愈发凝重。
“你是说,八弟是你们的月神…还是千年前便已存在的月神转世?”
姬明泽往前探了探身,眉头拧成疙瘩,满脸的难以置信,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老祭司。
“老头,你莫不是在诓骗我等?”
何止是姬明泽,司昭霆、沈戾、萧烬三人脸上也满是惊疑。
千年岁月,神只转世,这般匪夷所思的说法,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净渊双手合十,眼底虽无波澜,指尖却微微收紧,显然也在斟酌这番话的真假。
姬煜川沉默片刻,目光沉沉地将佐尔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审慎。
“不知阁下如今贵庚?”
佐尔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姬煜川的后背,随即收回,声音平静。
“千年前,我本是月神殿下座下第一大祭司,承蒙殿下赐下永生祝福。”
“这千年来,容貌体魄皆与当年无异,未曾有半分改变。”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权杖上的月纹,眼底泛起悠远的光。
“我带着殿下的使命,在此等候月神后裔,亦是殿下的转世归位。”
“如今,已等了整整一千年了。”
话音落,佐尔缓缓起身,对着姬明澈深深躬身,黑袍上的月纹在银辉下流转,眸中满是近乎虔诚的敬仰。
“殿下,千年之期已至,您的仆人…终于等到您了!”
佐尔躬身的姿态维持了许久,银辉落在他的黑袍上,衬得那份虔诚愈发肃穆。
姬明澈坐在石椅上,眉心的红豆痣红光忽明忽暗,脑海中闪过些什么,却又抓不住。
“殿下,要恢复您的神格,并非仅凭转世之身便可。”
佐尔缓缓直起身,语气沉重。
“千年前您消失时,本源碎裂成数片,被拉神以神力镇压在了如今的圣王朝境内。”
“唯有寻回所有的本源碎片,您才能重归月神之位。”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殿内众人皆面露惊色。
姬煜川眉头紧锁。
“拉神?为何要镇压月神的本源?”
佐尔的目光飘向殿外的银辉,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千年前,这片土地本不叫圣王朝,而是被称为月之国。”
“那时万民信奉月神,您是这个世间最受尊崇的神明。”
“您天性善良,护佑子民,又尤爱美食,除了信徒供奉的珍馐,还总爱悄悄溜出神殿,遍尝人间百味。”
姬煜川几人闻言一怔,心底不禁同时暗道:这爱吃的习惯,原来是千年也未曾变过。
“我的父亲本是月之国的第一首相,也因此我便成为了离月神最近的人,得到了月神的认可,成为了月神座下的第一大祭司。”
他指尖摩挲着权杖,声音里带着回忆。
“月神待我极好,时常与我私语,后来的某一日,您突然与我说,您结交了一个新朋友,名叫拉,也就是现在的拉神。”
“您还总在我面前念叨,说拉是您见过的最有趣的人,拉还知道很多您不知道的事情。”
司昭霆攥紧了拳头,插话道。
“既是好友,为何要背叛?”
佐尔摇了摇头,眼底也满是困惑。
“我不知晓其中缘由,只记得那段时日,月神殿下时常愁眉不展,不再热衷于美食,也很少提及拉。”
“直到某天,天地变色,月神神殿摇摇欲坠,月神找到我,赋予了我永生的能力,留下一句‘千年后我必归来,切记等我’,便彻底消失了。”
“殿下消失后的第二年,战乱四起,月之国分崩离析,子民流离失所。”
他眼底带着回忆,语气更是沉痛。
“月神留下的神力护不住残破的国度,更护不住苦难的子民,为了生存,子民们转头信奉了拉神。”
“拉神出手平息了战火,让大地重归安宁,从此,月神退出了信仰的舞台。”
“在之后,月之国更是改名成了圣王朝,拉神则成为了唯一的主宰。”
“而之后,您的本源碎片,也被拉神永远镇压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如今的圣王朝,能知道月神存在的,怕也是寥寥无几。”
姬明澈听得满头雾水,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反而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本王怎么可能是月神?”
他挑眉看向佐尔,眸里带着几分桀骜。
“本王可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你说的那个天真爱吃的月神,定然不是本王。”
顿了顿,他更显不悦,语气带着一昧的傲气。
“更何况,若本王真是神只,凭本王的力量,怎会被一个区区拉神镇压?这说法未免太过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