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白家别墅,昔日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华丽牢笼,如今被一层绝望和恐慌的浓雾紧紧包裹。
外界舆论的狂风暴雨,透过冰冷的电子屏幕,持续不断地鞭挞着屋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水晶吊灯依旧璀璨,却照不亮柳明薇脸上扭曲的怨毒。
她不再是那个优雅从容的白太太,而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昂贵的真丝旗袍下摆被她自己踩出了褶皱也浑然不觉。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苏家!”柳明薇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刺耳无比。
“还有那些小人,我们白家风光的时候,他们哪个不是巴巴地凑上来?现在倒好!还有那些所谓的‘姐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我今天想去常去的那家会所做护理,你猜怎么着?他们居然说会员系统升级,暂停服务!呵!当我不知道吗?就是怕沾上我们家的晦气!”
她猛地抓起茶几上一个限量版的琉璃烟灰缸,想砸,却又心疼它的价值,最终只是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精心维护了半生的贵妇形象和人际关系,在真正的危机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
她赖以生存的虚荣世界,正在她眼前片片崩塌。
“妈,你少说两句吧!”蜷缩在沙发里的白芊芊抬起哭肿的眼睛,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心思听母亲抱怨那些塑料姐妹花。
就在这时,电视上原本播放财经新闻的画面一切,变成了一个娱乐八卦节目。
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报道着:“惊天大瓜!深扒白家千金白芊芊的过往!据知情人士爆料,这位如今身陷舆论的‘名媛’,其生母竟是白家曾经的保姆王翠花!而真假千金的调换,似乎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屏幕上甚至还放出了一张模糊的、似乎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一个穿着土气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背景依稀是白家老宅的厨房区域。
旁边配着醒目的文字:“疑似白芊芊生母王翠花旧照”。
“关掉!快给我关掉!”白芊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抓起遥控器疯狂地按着关闭键,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这是她最深最怕的秘密,是她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出身污点!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扒出来?!
柳明薇也惊呆了,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土气的女人,又看看身边容貌娇美(即使此刻狼狈)的养女(养在身边多年了还那么懂自己,因为王翠花说当年医院混了才报错的就相信了),结果一种被愚弄了多年的荒谬感和愤怒涌上心头:“芊芊……这……这是真的?你……你真的是王妈的孩子?!”
“不是!那是假的!是污蔑!是别人的阴谋!”白芊芊歇斯底里地尖叫,试图否认,但眼底深处的心虚和恐慌却出卖了她。
她苦心经营的“白家千金”人设,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连带着将她最后一点依仗和尊严也碾得粉碎。
网络上的嘲讽和辱骂,此刻想必已经如海啸般涌来,她甚至不敢去想象。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白景琛脸色铁青地走出来,他刚结束又一个试图寻求援助却无功而返的电话。听到客厅里的吵闹,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他厉声喝道,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母亲和歇斯底里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骨子里的傲慢依旧存在,他将家族的失败更多归咎于“对手太狡猾”和“时运不济”,而非自身的问题。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中的恐慌和对未来的茫然。
他是白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从小被培养要接手这个商业帝国,可现在,帝国倾覆在即,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无力。那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让他无法承受。
“爸呢?”他哑着嗓子问。
“还在书房打电话……”柳明薇有气无力地回答。
白景琛冷哼一声:“打电话还有什么用?现在谁还敢帮我们?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他依旧固执地认为,是外界背叛了白家,而非白家自身的罪孽导致了今天的结局。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被用力推开,白景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昂贵的西装上甚至沾着酒渍,早已没了往日纨绔子弟的风流倜傥。
“爸!妈!大哥!完了!全完了!”白景轩带着哭腔喊道。
“我的俱乐部!我的跑车!还有我刚拍下的那幅画……全都被银行贴上封条了!他们说……说这些都是用集团资产抵押的!要全部收走抵债!”
他冲到白景琛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哥!你想想办法啊!没了那些,我还怎么活?!那些妞儿今天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了!”
白景琛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怒斥道:“就知道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除了惦记你的那些玩意儿,还能干什么?!滚开!”
白景轩被推得一个趔趄,茫然地看着冷漠的兄长和崩溃的母亲妹妹,终于意识到,他挥霍无度、倚仗家族权势的日子,真的到头了。
失去了白家光环的庇护,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和“红颜知己”,瞬间作鸟兽散。
他瘫坐在地上,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软体动物,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与客厅里的混乱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别墅二楼一间相对安静的书房里,白景曜——白家那位性格冷静、存在感稍弱的龙凤胎哥哥,正冷静地收拾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惊慌,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决然。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白氏集团股价连续跌停的K线图,以及几份关于公司资产被冻结、业务全面停摆的内部简报。
他比谁都清楚,白家这艘破船,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楼下客厅的吵闹声隐约传来,他皱了皱眉,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大门。
“景曜?你要去哪里?”柳明薇看到他要走,急忙问道,现在家里能指望的男人,似乎只剩下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儿子了。
白景曜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里的众人:“离开这里。”
“离开?你要去哪里?现在外面……”白景琛语气带着不满。
“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白景曜打断他,语气清晰而冷静,“爸、妈、大哥,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清吗?白家完了。不是因为对手太强,而是因为我们自己作恶太多,积重难返。商业犯罪,涉嫌刑事,舆论滔天……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了。”
他顿了顿,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不会留下来陪葬。我手里还有一些我自己投资(与白家主业无关)积累的资金和资源,足够我重新开始。我劝你们,也早点为自己打算,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法律调查,而不是在这里无谓地争吵和抱怨。”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怒骂(主要来自白景琛和柳明薇)和哭泣(白芊芊),毅然拉开了别墅沉重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阳光刺眼,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