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我意志的驱动下再次折叠、延展。
我和doro的身影沉入一片深邃的黑暗,周围是无数条流光溢彩的灵气星河,它们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态从我们身边掠过。
这便是化神秘境的深层虚空,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涉足的领域。
doro好奇地伸手去触摸那些光带,小手却径直穿了过去,带起的涟漪让星河的色彩变得更加绚烂。
不过是弹指一瞬,眼前的黑暗便如潮水般退去。
脚下传来了坚实的触感,我们已经站在了一座灰败、死寂的浮空岛屿之上。
这座岛屿的面积不大,通体由一种呈现出金属质感的灰黑色岩石构成,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被虚空乱流侵蚀的痕迹。
空气中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存在,只有一种冰冷、荒芜的气息,与秘境其他地方的生机勃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就像是整个秘境的一处垃圾场,一块被遗弃的废石。
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成了绝佳的藏身之所。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片连灵草都无法生长的绝地,会藏着刚刚盗走了秘境至宝的窃贼。
我的神识早已锁定了洞府的位置,那是一个开凿在岛屿腹地的简陋石室,入口处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堵着,上面还刻画着几道浅薄的隐匿阵纹,企图隔绝窥探。
这种程度的伪装,在我眼中与透明无异。
我牵着doro,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脆弱的阵法和厚重的岩壁,如同穿过一层水幕。
洞府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狐镜那身原本洁白亮丽的紧身作战服此刻沾满了灰尘,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
她正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一个不断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金属立方体。
而在立方体的上方,那颗被她夺走的白色光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它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化作利剑,时而化作猛兽,一次次地冲击着从金属立方体中延伸出的能量力场。
“快!能量注入百分之七十……该死,它的反抗太激烈了!‘普罗米修斯之盒’的能量快要压制不住了!”
狐镜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狂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她的面前悬浮着几块半透明的数据光屏,上面正飞速滚动着我看不懂的字符与曲线。
显然,她正在试图用她的科技造物,将这团有生命的世界本源彻底封印。
“哇!人~,你看!那个方方的玩具在和毛茸茸的欧润吉打架!”
doro在我身边小声地惊呼,粉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木偶戏。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幅景象所代表的含义,只是单纯地觉得新奇好玩。
我没有理会doro,目光落在了那个名为“普罗米修斯之盒”的立方体上。
圣人之躯的解析能力让我瞬间洞悉了它的部分原理。
它并非单纯的封印,更像是一个能量转换和吸收装置。
它在压制光球的同时,也在贪婪地抽取着其中蕴含的世界本源之力。
好一个兽魂工会,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夺宝,而是要将这秘境之心“吃干抹净”。
只可惜,这只小狐狸的算盘打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卖弄她那点可怜的空间技术。
我甚至没有立刻出手阻止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徒劳的努力。
我就像一个看着老鼠在自己设计的捕鼠夹里垂死挣扎的猫,享受着猎物在被终结前那最后的、充满希望的绝望。
我松开doro的手,向前迈出了一步。我的脚步落在粗糙的岩石地面上,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我走到狐镜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才好整以暇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石室之中:
“玩得开心吗?”
这句平淡的话语,在这狭小而紧张的石室中,却不亚于一道九天惊雷。
正全神贯注于操作光屏的狐镜,整个身体如同被瞬间冰封,猛地僵在了原地。
她那按在“普罗米修斯之盒”上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此刻却纹丝不动,仿佛与那金属立方体焊在了一起。
空气中只剩下能量力场压制光球时发出的“嗡嗡”声,以及她自己那骤然停止、又猛然变得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她僵硬的脖颈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生锈机械般的速度一格一格地转了过来。
当她的视线终于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到身后安然站立的我,以及正好奇地歪着头打量着她的doro时,她瞳孔中的那一点狂喜与庆幸,瞬间被无尽的惊骇与绝望所吞噬。
那是一种看到了世间最不可能、也最恐怖之事的表情,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丝细微的、因恐惧而产生的气流嘶嘶作响。
“你……你……”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干涩的字眼,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惊愕。
她的左手手腕上,一个银色的手环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一股比之前夺走光球时更加强烈的空间波动瞬间爆发!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一件以自毁为代价,能够进行随机、无坐标传送的逃生装置。
然而,她快,我的念头更快。
我甚至没有抬手,只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就在那白光即将包裹她身体的一刹那,她周围的空间像是变成了一潭粘稠的、凝固的沼泽。
那足以撕裂虚空的能量波动,在触及到这片“沼泽”的边缘时,就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无声无息地抚平、吸收、化解。
银色手环上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彻底黯淡了下去,冒出了一缕青烟。
“小偷姐姐的玩具,坏掉了耶。”
doro看着那缕青烟,天真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然后又转向我,拉了拉我的衣角,“人~,她是不是要哭了?”
狐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希望被彻底碾碎后的崩溃。
她最后的依仗,在她最自信的空间技术领域,被我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废掉了。
这种打击,远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绝望。
她瘫坐在地,作战服下的身体曲线因脱力而显得格外无助,眼中最后的光彩也彻底熄灭了。
我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那个仍在嗡鸣作响的“普罗米修斯之盒”上。
由于失去了狐镜的持续操控,能量力场开始变得不稳定,那颗白色的光球趁机发起了更猛烈的反击,撞得整个金属立方体都在嗡嗡作响,表面的蓝色电弧四处乱窜。
“现在,”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瘫软如泥的狐镜,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感,“告诉我,还有谁进来了。说完,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