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笔筒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办公桌上。
扭曲的金属表面，映着天花板冰冷的灯光。
林宇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团金属废料上,随后缓缓抬起,看向陈竹灵。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天网,瞬间将整个办公室笼罩。
下一秒。
他清晰的“看”到了。
在陈竹灵的眉心深处,有一团微弱的、如同萤火般闪烁的精神力核心。
那股力量还很弱小,甚至有些混乱。
原来，这三年来，自己感受到的那些断断续续的精神力波动,原来不是什么环境回响。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第二个精神力源头!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向陈竹灵。
林宇没有问“你怎么做到的”。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冰冷的声音,缓缓开口。
“多久了?”
四个字。
却重若千钧。
陈竹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能感觉到,那股庞大的精神力正死死的锁定着自己,如同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
她的双腿在颤抖。
她的手心在出汗。
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
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三年。”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
“三年前，那场波及到希望之城的盖亚生物实验事故，我正在大学城的图书馆里，然后……我就拥有了这股力量。”
她不再掩饰，也不再隐藏。
她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摊开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她诉说着自己七年来，从一个躲在人群中，只能仰望他背影的卑微小女孩，到如今，渴望与他并肩，一同分担这文明重量的漫长心路。
“三年来,我每一次接近您,每一次向您汇报工作,都能感觉到您身上那股如渊如海的精神力。”
“您是我唯一的同类。”
“也是我唯一的……光。”
她说着,猛的抬起头。
眼中的泪水和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心悸的美丽。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您在想,我是不是会成为威胁,是不是应该被清除!”
陈竹灵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但我不在乎!”
“七年前,您派人将我们一家从第七城的贫民窟里接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命交给您了!”
“三年前,我觉醒这股力量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它让我有资格,站在您的身边!”
“不是作为下属!”
“不是作为工具!”
“而是作为……能与您并肩的伴侣!”
“元首，苏院长和麦执政官她们很好，她们能成为您最坚实的后盾。”
“但她们……不懂您。”
陈竹灵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她们不懂您一个人背负整个文明的孤独，不懂您在做出每一个冰冷决策时的挣扎！”
“我懂！我能感受到！”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直直的跪了下去，坐倒在地。
但她的头,却高高的扬着。
她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林宇。
那里面有崇拜,有疯狂,有野心，更有一团毫不掩饰的,燃烧一切的爱意。
林宇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飞快的运转着无数种可能。
自从他的精神力强大到一个限度之后，就隐隐察觉到一股时有时无的不安感。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仿佛是一种来自高维生物的恶意窥视，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窥视，不是来自于脚下的那个“祂”。
林宇细思极恐，关于“灵元素”，关于“精神力量”，这些明显不符合物理宇宙观的东西，或许涉及到了这个宇宙中，一种深层次的秘密，其间或许有大恐怖。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发动科学院来研究这股神奇力量，而只是一个人在独自钻研。
而此时人类中出现了第二个精神力者，这意味着什么？
但与此同时。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猜想,又如同闪电般，瞬间划过林宇的脑海。
三年!
整整三年!
为什么苏沐雪和麦晓雯再也没有怀孕?
他一直以为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
但现在,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生殖隔离!
他在吸收盖亚之脑的力量后,不断强化精神力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他的基因,是否已经发生了某种本质上的“跃迁”?
他还算是纯粹的人类吗?
如果是这样。
那么他和普通人类之间,是否已经产生了无法跨越的生殖隔离?
“文明火种”系统,需要他的血脉后代来激活。
但如果他无法让普通人类怀孕。
那么这个系统,就会彻底沦为一张废纸!
除非……
林宇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这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却依旧高昂着头的少女身上。
除非。
她同样也是精神力者。
她的基因,也发生了同样的“跃迁”。
那么她,或许就是唯一能让他延续后代，目前唯一能激活系统的……钥匙!
又或许，在精神力领域的探索这条路，他将拥有一个共同进退，可以帮助他的人。
林宇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陈竹灵面前。
俯视着她。
眼中的锐利和冰冷,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欣赏、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三年的朝夕相处。
这个如火焰般炽热,永远追随自己,用天才般的头脑为他分忧的女孩。
他承认。
自己并非毫无感觉。
只是他从未将这种感觉,摆在文明大业之上。
但现在。
理智的利益计算,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心动,竟然奇迹般的重叠了。
“站起来。”
林宇的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平静的命令。
陈竹灵愣了一下。
随后,她咬着嘴唇,缓缓站起身。
林宇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看着她眼中的火焰。
许久。
他缓缓开口。
“你说得对。”
“你确实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但不是以你想象的那种方式。”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科研项目。
“这不是儿女情长。”
“这是一项关乎文明存续的,最高优先级的《项目》。”
“我需要验证一个猜想。”
“如果成功,你将成为我的下一位合伙人。”
“如果失败……”
林宇没有说下去。
因为失败的代价,他们都清楚。
他向陈竹灵伸出手。
就像多年前,他向苏沐雪伸出手一样。
“你,愿意加入吗?”
陈竹灵呆住了。
她听懂了林宇话里的意思。
冰冷的“项目论”，残酷的“验证猜想”。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望,会心碎。
但下一秒。
她的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喜!
这才是她崇拜的那个男人!
永远理性!
永远将文明置于首位!
即便是接纳一个伴侣,也要用最冷酷的方式,赋予其最高的价值!
她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将自己的手,用力的放入林宇的掌心。
“我愿意。”
“为您的项目,献上一切。”
林宇的手握紧了。
下一秒。
他猛的用力一拉。
陈竹灵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中。
温热的气息,炽热的体温。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
林宇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泪流满面,却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
此时，他不是以上级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将她拥入怀中。
“欢迎加入,陈竹灵。”
办公室的灯光,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