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主实验室,此刻被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所笼罩。
这里是整个基地的核心,心脏中的心脏。
十座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生物隔离手术仓,如同一列等待检阅的未来战舰,静静地排列在实验室中央。
每一座手术仓的透明罩下,都躺着一个孩子。
他们的生命,正悬于一线。
而维系着这一线的,只有一个人。
何雨柱。
他独自坐在中央总控台前,仿佛世界的中心。
在他面前,是十块巨大的全息屏幕,每一块都实时显示着一个孩子的所有生命数据,从心跳、血压,到更深层次的基因表达和细胞代谢速率。
无数瀑布般的数据流在他眼前划过,复杂到足以让任何一位超级计算机专家头皮发麻。
但在何雨柱的眼中,这些只是十首略有不同的乐曲。
他要做的,就是扮演那个唯一的指挥家,确保每一个音符都精准无误。
钱院士、刘承德教授,以及其他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顶尖专家,则被分成了十个小组。
他们全副武装,站在各自负责的手术仓旁,神情凝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的任务,是辅助。
是执行。
是当一台最精密的人肉机械臂。
因为所有的判断、决策和核心指令,都只来自中央那个男人。
“所有单位注意,检查最后一遍药剂接口密封性。”
何雨柱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频道,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平静,沉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
“一号仓,检查完毕。”
“二号仓,检查完毕。”
……
“十号仓,检查完毕。”
十声回应,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很好。”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十块屏幕,双手在虚拟键盘上轻轻一拂。
“‘A计划’,治疗程序启动。”
“倒计时,十,九,八……”
观察廊里,林规隔着厚厚的防辐射玻璃,死死盯着那个坐在中央的背影。
他身边站着几位军方和安全部门的大佬,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妈的,”林规身边一位肩膀上扛着将星的老者,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我这辈子参加过上百次演习,指挥过千军万马,没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的。”
林规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个背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这小子的所有评价,都太肤浅了。
什么茅坑里的石头,什么妖怪。
此时此刻,那个人更像是一个端坐在神座之上的……神明。
“……三,二,一!”
“注入!”
随着何雨柱一声令下,十台手术仓同时发出了轻微的机械运作声。
十支不同颜色、闪烁着微光的“信使一号”定制药剂,通过精密的泵机,被分毫不差地注入了十个孩子的体内。
战斗,在基因层面,无声地打响了。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暴涨了百倍!
无数的基因链开始断裂、重组、修复。
每一个孩子的身体,都变成了一个微缩的战场。
钱院士紧盯着五号仓的屏幕,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五号孩子患的是戈谢病,基因剪切的目标是GbA基因。他看到那代表着基因剪刀的标记,在何雨柱的远程操控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精准度,切向目标片段。
“太快了……这怎么可能……”钱院士喃喃自语,他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操作。
这已经不是外科手术,这是在生命的源代码上,进行着实时编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
五个小时。
十个小时。
主实验室里,除了设备蜂鸣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突然!
“报告!三号仓出现紧急状况!”
负责三号仓的专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细胞因子风暴!是……是猛烈排异反应!”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何雨柱的反应,比所有人的惊慌都要快。
甚至在那名专家喊出声之前,他的手指就已经在控制台上划出了一道残影。
“三号仓,电磁场频率上调1.73赫兹,临时注入序列b-7号抑制肽。”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调整药剂配比,降低修复速率百分之三十,优先稳定免疫系统。”
一连串指令,在零点几秒内发出。
众人只见三号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生命曲线,在坠落到警戒线边缘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托住,然后……缓缓拉了回来。
危机,在所有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扼杀。
“我的天……”
那位专家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刚才,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五号仓基因剪切出现微秒级波动,正在偏离预定轨道!”
“七号仓神经元电信号紊乱!”
“一号仓……”
警报声此起彼伏。
十个孩子,十种不同的罕见病,意味着十种完全不同的战场,和十倍的突发状况。
但在那个中央控制台前,何雨柱仿佛化身千手观音。
他的大脑,似乎分成了十个独立运转的超级处理器。
他的双手,在无数的控制界面间从容切换,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和慌乱。
调整频率。
修正参数。
注入新的辅助药剂。
每一道指令都简洁、精准、高效,直击问题的核心。
钱院士和刘承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套“创世纪”系统,真正的核心,不是那些闪闪发光的设备,也不是那些神奇的药剂。
而是何雨柱!
是他那颗无法被复制、无法被理解的大脑!
没有他,这一切就是一堆废铁。
“我算是看明白了。”观察廊里,林规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气,自嘲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不是来治病的,他是来表演的。表演给我们这群凡人看,神是怎么工作的。”
时间,在这样令人窒息的节奏中,走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当主实验室上方的计时器,跳动到“24:00:00”时。
所有的警报声,都消失了。
十块屏幕上,所有狂暴的数据流全部回归平稳,一条条代表着生命活力的绿色曲线,平缓而有力。
“初步基因检测报告生成……”
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一号实验体,陈星,dmd致病基因片段已修复,靶向率99.%,无脱靶。”
“二号实验体,李思源,SmA致病基因片段已修复,靶向率99.%,无脱靶。”
“三号实验体……”
……
当最后一句“十号实验体……靶向率99.%,无脱靶”落下时。
整个主控制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
“成功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无数的科学家,这些平日里严谨到刻板的老教授、中年专家,此刻却像孩子一样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刘承德教授扶着控制台,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看着那些手术仓里,虽然仍在沉睡,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有力的孩子们,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科学的慈悲……”
“是神迹……真正的神迹啊!”
在一片狂喜的海洋中,只有何雨柱,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没有笑,甚至连一丝放松的表情都没有。
他的眉头,反而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七号实验体的屏幕一角。
那是一个关于大脑神经元活跃度的细分数据图。
在致病基因被修复,神经系统功能恢复正常后,这个数值,本应该进入一个平稳的休眠期。
但此刻,那条代表活跃度的曲线,却没有静止。
它在以一个极其微弱,但又无比恒定的速率……向上攀升。
每小时,万分之一。
这个增幅,微小到可以被任何仪器误差所忽略。
但何雨柱知道,这不是误差。
这是一种非正常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