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醉倒的老管家和老嬷嬷,此刻就站在门口无声的看着他。
“你们根本就没有……”
“你突然来找我们喝酒,我们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你的酒我们哪敢喝,都吐在袖子里呢。没想到,你果然是存了心思来的。”
老管家脸色铁青,伸出手:“钥匙还给我!”
孙管事垂头丧气的交出钥匙,这一刻,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这两个老鬼都已经这么老了,如果……
那他也很快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老鬼既然连下了药的酒都没有喝,又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两个?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两人磕起头:“老哥哥,老姐姐,我是一时糊涂。我,我也只是想救救急。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这事我会和少爷解释清楚的。”
“把你拿的东西交出来。”
孙管事知道事情不成了,他只得把金昌楼的房契又拿出来。
老管家拿过去,再看向孙管事的目光,满是失望:“孙焘,你比我们年轻十多岁,年富力强。老东家仁厚,少爷信任,你不要忘了你的来时路!”
孙管事砰砰砰磕头,痛哭流涕,一副诚心忏悔,万不得已,只不过是想差了,以后定能痛改前非的模样。
老管家和老嬷嬷都是长叹一声:“孙焘啊,这事你自己去跟少爷说吧。如果少爷不罚你,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但这老宅,如果没有少爷的许可,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孙管事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这两老东西果然心软,只要他们不说,自己就会有回旋的余地。
他自然是一番好话,万般保证,之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孙管事带着账本去找余光耀。
他自己是个做账高人,又仔细检查过,凭着那两个老仆,根本不可能发现问题。
到了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恭维讨好。
孙管事小心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一如往常,那两个老东西果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还好,还有可操作的空间!
余光耀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小爷也不是不信你,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是是是,少爷看账是应该的,少爷,要我介绍给你看吗?”
余光耀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蠢?小爷哪里懂?小爷当然是找别人来看啊!来人,去请唐老头来!”
不一会儿,侧门处走出两个人。
一个瘦成个竹竿的六十余岁老头,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
余光耀指着那一叠账本:“喏,这就是叫你们看的账本!”
孙管事原本有的一点担心,完全烟消云散。
这个废物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两个人,一个老掉牙了,一个毛都没长齐。
老的那个不知道看不看得清账目,小的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把上面的字认全。
他坐在那里,神色放松。
余光耀看看他,又看看唐老头和那小孩。
这时,这一老一小已经开始看了。
他们翻动着账本,拨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带着节奏的韵响。
两刻钟,突然那个小的抬起头说:“这几本账本都有问题!”
老头则是笑眯眯的。
孙管事急剧地喊:“不可能,这账本不可能有问题!”
小童随手拿一本,指着好几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真的账本不会这样漏洞百出!”
孙管事不信,他做的账,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也绝对无迹可寻,怎么可能漏洞百出?
他恼怒地说:“小家伙,字认得全吗?在这里信口开河!你爷爷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唐老头却只笑笑:“我没说什么,是因为我没看账,今天啊,这账本都由我这小徒儿来看!”
余光耀的目光看向孙管事,孙管事急忙说:“少爷这账本绝对不可能有问题,金昌楼的账都是顶顶真的!我是余家多年下人,怎么可能会拿假的账本糊弄你?你要相信我呀!”
唐老头拍拍小童的肩膀:“阿睿,那就让他心服口服!”
这老头竟然是对这小童毫不怀疑,就信了他的话。
孙管事只觉得荒唐,一半是对自己做的账本的自信,一半是觉得被一个小童指出来的荒诞。他并不觉得小童有真本事。
但小童却指着其中几处:“真正的账本不会是这样的,是假的收入和支出。我才看了三分之一,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好几处,很明显,这本账是假的。”
他一条条指出来,目标明确,语言清晰,说的头头是道。
孙管事原本没当回事儿,此刻,额头的汗却出来了。
这小鬼满十岁了吗?眼睛怎么这么毒呢?他说的那几处地方都是有的放矢。
接下来的几本都被指出来是假的。
余光耀脸色一沉:“孙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管事还想狡辩,余光耀大声说:“秦捕头,你们刚才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我的家奴做假账,以奴欺主,中饱私囊,现在就把他交给你们了。”
隔壁的房门打开,县衙的秦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出现在面前。
孙管事脸色大变,他刚才还想着即使发现了是做假账,只要他好好的哄着这个废物草包少爷,一定可以凭着他舌绽莲花的本事糊弄过去的。
可谁料到,人家压根没想给他这个机会。
不但请了外面的人来看账本,还连捕头都事先请在这里了。
他急忙转头求饶:“少爷,你听我解释……”
余光耀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看着他的眼神凌厉如刀:“孙焘,你不会以为你给我下毒,我一无所知吧?你这种恶奴,就该千刀万剐!”
孙管事眼瞳一缩,眼里的惊惧弥散开来。
这么隐蔽的事,他怎么也知道了?
秦捕头带着人将孙管事押了下去。
余光耀起身对着唐老头说:“唐老头,你真厉害!”
唐老头把小童往前一推,脸现得意和欣慰:“这是我小徒,江睿,你别看他年纪小,今年才九岁,跟着我才半年。但对于算账这一块,他厉害着呢!”
余光耀瞪着江睿,不就是说有天赋吗?不就是说聪明吗?他最讨厌这样的破小孩了。
江睿也冲他做了个鬼脸。
余光耀虽然不喜欢江睿这样的天赋怪,但该给的酬劳一点没少。
给完之后,他就火急火燎的找去了珠润美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