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在房间里躺了一个下午,直到外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她才感到一丝倦意,眼皮渐渐沉重,刚要坠入梦乡,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心脏怦怦直跳,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犹豫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王教练的大嗓门:
“你旷课了!!!”
江寻条件反射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不对啊,我都和沈知远闹成那样了,还去上个鬼的散打课?
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王教练,沈总……没跟您说吗?我毕业了,以后不去了。”
“毕你个大头鬼!”王教练的吼声震耳欲聋,“我告诉你江寻,我不允许我的学生从我这儿学个半吊子就毕业!那是对我教学水平的侮辱!限你半个小时,立刻给我滚到格斗室来!”
江寻苦着脸,讨价还价:“教练……不毕业……那我今天休息一天行不行?我还没吃饭呢我……”
“一个小时!”王教练根本不吃这套,下了最后通牒,“就一个小时!你要是不到,就等着我去砸你家门吧!我说到做到!”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江寻哀嚎一声,无力地倒回床上,用力捶了几下枕头,发泄完,她还是认命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厨房里,系着围裙的裴瑾正颠着炒锅,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帅气。
“嗨,裴少爷,来了。”江寻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打招呼。
裴瑾闻声转过头,看到她:“呦,死丫头,你睡醒了?”
“压根没睡着,”江寻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麻烦裴少爷做得快一点,我吃完了还得去上课。”
裴瑾比了个“oK”的手势。
江寻快速洗漱,换好衣服走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三人围坐吃饭,裴瑾问江寻:“哎,江寻,除夕打算去哪儿过?”
江寻正埋头扒饭,有些不明所以:“啊?除夕?还能去哪儿过?我们每年不都是在雾星过的吗?雾星有除夕派对啊。”
裴瑾冲她眨了眨眼:“我知道雾星有派对,今年我想回家里过年,我们那边过年可热闹了,舞龙舞狮、庙会花灯……我都三年没回去过了,真想回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对江寻使眼色。
江寻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想邀请苏晚去他家,又不敢直接说怕苏晚拒绝。
她立刻把脸转向苏晚:“晚姐,他说他们那边过年特别热闹!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南方呢,要不……咱们今年跟他一起去看看?”
苏晚夹了一筷子菜,表情没什么变化,随口道:“我都行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
江寻立刻对裴瑾笑:“那我和晚姐就跟你一起去见识见识?裴少爷,招待不?”
裴瑾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招待!必须招待!路费全包,吃喝玩乐都算在我身上!”
江寻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调侃道:“懂事哈!”
她心里揣着事,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我得走了。”
说完,拿起车钥匙和背包就匆匆出了门。
江寻一路飙车赶到格斗室,刚推开门,就看见王教练抱着手臂站在场地中央,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教练!我来了!”江寻赶紧换上一脸谄媚的笑,不等教练开口,就麻利地放下包,冲到场地边开始热身。
她今天格外卖力,不仅把常规的拉伸、高抬腿、开合跳都做了一遍,还主动加了平板支撑和波比跳,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教练看着她这积极的态度,到了嘴边的骂词又咽了回去,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暂时放过了她。
热身完毕,开始学习新的组合动作。
教练示范了一遍如何利用对手直拳的间隙快速近身,接低扫腿破坏重心,再衔接肘击。
“看清楚没有?你来试试!”教练指着沙袋。
江寻盯着沙袋,把它想象成某个混蛋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滑步上前,躲开假想中的直拳,同时右腿迅猛地扫向沙袋底部——“砰!”沙袋剧烈晃动。
她毫不停顿,借着旋转的力道,一记凌厉的肘击狠狠砸在沙袋中段!
“沈知远你个王八蛋!”她大声的咆哮,把所有的憋屈和愤怒都灌注在这一击上。
“动作还行,力量不够!没吃饭吗?再来!”教练在一旁吼道。
江寻咬紧牙关,再次冲向沙袋。
让你强迫我!
让你胡说八道!
让你……让你说爱我!
最后一句低语让她心神一乱,动作微微变形。
“专心点!”教练不满地呵斥。
接下来的实战对练,江寻戴好护具,站在教练对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被沈知远“亲身指导”过,面对教练的攻势,她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被动挨打。
教练一记右摆拳袭来,她下意识地后仰闪避,同时左手格挡,右手出击,虽然力度不大,但拳头确实擦过了教练的下颌。
两人都是一愣。
教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攻势更猛。
江寻全神贯注,脑海里不自觉地将教练的动作与那晚沈知远的招式重叠,她侧身避开一记侧踢,脚下灵活地移动,看准空档,一个刺拳击中了教练的护具。
“砰!”
“好家伙!”教练低喝一声,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对,沈知远那天就是这样挡的!
他躲我扫腿的时候比这还快!
混蛋!你凭什么说爱我就爱我!
她越打越投入,虽然大部分攻击还是被教练轻松化解,自己也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摔倒了两次,但她每次都能迅速爬起来,而且偶尔能碰到教练一下,甚至有一次成功的抱摔。
训练结束,两人都是大汗淋漓。
江寻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王教练摘下拳套,用毛巾擦着汗,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我说,你今天是吃了火药了?还是背着我自己偷练了?这反应……跟换了个人似的,进步快得有点邪乎啊。”
江寻正仰头喝水,闻言一下子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她愣愣地看着教练,眼前闪过那晚在健身室里,沈知远如何一次次将她放倒,又如何在她每一次攻击后嘴毒的点评……
她低下头,用毛巾擦着脸,含糊地应付:“可、可能……是突然开窍了吧……教练,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抓起自己的包就冲出了格斗室。
回家的路上,车窗外的灯光闪烁,她只觉得心烦意乱。
为什么……为什么摆脱不了那个人的影子?连她这点微小的“进步”,都刻着他的印记。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