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说得带着点自嘲的笑，尾音却轻轻飘着，像羽毛搔在人心尖上。
姜浩嘴里嚼着牛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阳光落在刘芳的侧脸，把她眼角的细纹照得浅浅的，可那双眼睛亮得很，像盛着星光。
“才不是呢。”
他咽下嘴里的肉，声音低了些，“跟饭没关系。”
刘芳抬眼瞅他，忽然笑了，拿起酒瓶往他杯里倒了些。
“行了，少灌点迷魂汤。”
“喝酒喝酒，再不吃菜真凉了。”
她把拍黄瓜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似的赶紧缩了回去。
姜浩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慢，又格外甜，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夏日午后的风，暖烘烘的，还带着点让人心里发颤的痒。
啤酒杯再次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脸上，暖融融的。
姜浩夹了块酱肘子塞进嘴里，觉得这大概是他来这座城市四年，吃得最踏实的一顿饭。
姜浩听着刘芳的话，心里嘀咕，也许吧。
眼下确实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等攒够了钱再说不迟。
他话锋一转：“刘姐，咱们的刮刮乐是在哪进的货？”
刘芳挑眉笑了：“咋的老弟，你要抢劫彩票站啊？犯法的事可不能干。“
”一般都是物流快递送过来的。”
她顿了顿，又说，“要不我教你开彩票站，你再开一个？”
姜浩摇摇头：“姐，还是算了。“
“开起来怪麻烦的，还得经营，说不定还得雇人。”
“下回我再中奖，还让你帮我取，成不？”
“那当然没问题。”
刘芳追问，“不过你为啥不自己取？”
“因为是财神，下凡尘，不能暴露身份。”
姜浩一本正经地说。
刘芳笑骂：“净扯淡。”
“你不愿说，我也不问，我没那么强的好奇心。”
“反正你高兴就好，可不能干犯法的事，知道不？”
“那是必须的！”
姜浩保证道。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
姜浩忽然说：“今天我再在这住一晚吧，明天你前夫来要钱，正好我帮你把钱还给他，再气气他。”
刘芳听了姜浩的话，夹菜的手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
“哎呀，其实我和他也没那么大的仇恨。”
她望着窗外，声音低了些。
“他就是做什么事都太偏激，等过段时间想通了，说不定就好了。”
“姐，你就是太老实，性格太好了。”
姜浩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点急，“才让他这些年一直压着你欺负你。”
“你要是还这样心软，将来他肯定还会拿你弟弟要挟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弟弟”两个字像根针，猛地扎在刘芳心上。
她脸色一变，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硬了起来，猛地坐直身子，攥紧了拳头：“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我和他，今后一定老死不相往来。”
姜浩见她态度坚决，心里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芳打断。
“不过，你今天不能在这睡。”
她避开他的目光，指了指门外，“旁边胡同里有个小旅店，挺干净的，你去那里先歇一宿吧。”
她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在这里实在不方便，你体谅体谅姐。”
姜浩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知道她是真觉得不妥，便没再坚持，笑着点点头：“行，听姐的。”
他拿起酒瓶，和她碰了最后一下，“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好。”
刘芳应着，眼眶却莫名有点发热。
酒精这东西真是奇妙，上一刻刘芳还端着姐姐的架子，言辞间透着原则和底线，可几杯啤酒下肚，脸颊的红晕漫到耳根，眼神也跟着软了下来。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碰着，姜浩本就不胜酒力，没几轮就开始眼神发飘，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身子往桌沿歪了歪，差点滑下去。
刘芳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明镜似的，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臭小子，怕是故意把自己灌醉，想赖在这儿不走呢。”
打着留下来的主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真是没安好心。
可她嘴上没说破，反而又给姜浩倒了半杯。
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干弟弟的，单纯得像张白纸，心地善良，做人也正直，做事靠谱，虽然偶尔会说些没正经的话，眼神里带着点年轻人的好色，可那份真诚是装不出来的。
“行了，别喝了。”
刘芳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再喝就站不稳了，我送你去旅店。”
姜浩眯着眼睛笑，舌头打了结：“不、不去……就在姐这儿……睡沙发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站，刚直起身子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撞翻桌子。
刘芳赶紧伸手扶住他，掌心触到他滚烫的胳膊，像碰着块烙铁。
“你呀。”
她又气又笑，架着他的胳膊往门口挪。
姜浩的脑袋歪在她肩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脖颈，带着浓浓的酒气，却不让人反感。
刘芳扶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心里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弟弟缠着，好像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