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轻工学院家属院。
关茵茵敲开了一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苏教授,您好!冒昧打扰,我是之前跟您通过电话的关茵茵,‘茵岳工坊’的负责人。”关茵茵连忙躬身问好,态度恭敬。
“哦,小关啊,进来坐。”苏教授和气地将她让进屋里。
客厅里堆满了书籍和资料,带着一股书卷和化学试剂混合的特殊气味。
关茵茵顾不上寒暄,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将目前遇到的原料困境,尤其是林师傅那独特红色染料被封锁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苏教授听完,推了推老花镜,沉吟道:
“你说的那种植物染料,原料特殊,工艺也讲究,短时间内想找到一模一样的替代品,确实很难。”
关茵茵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这条路也行不通?
“不过……”苏教授话锋一转,走到书架前翻找起来,“不能完全替代,不代表没有解决办法。”
他抽出一本厚厚的、页脚都卷边了的笔记本,摊开在关茵茵面前。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植物名称、化学式和手绘的色卡。
“你看这里,”苏教授指着一页,“我们本地的茜草,加上一点明矾做媒染剂,出来的红色虽然不如你说的南州那种鲜艳,但更沉稳,有种古朴的韵味。”
他又翻了几页:“还有这苏木,搭配不同的酸碱度,能调出从粉紫到深红一系列颜色。虽然成本稍微高点,但颜色牢度不错。”
关茵茵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如同久旱逢甘霖,紧紧盯着那本笔记,大脑飞速运转。
“苏教授,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执着于完全复制,而是利用本地易得的材料,开发出我们‘茵岳’独有的、新的色系?”
“对咯!”苏教授赞赏地点点头,“小姑娘脑子转得快!搞产品,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跟人在一条路上死磕。换个方向,说不定柳暗花明!”
他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了几个配方和注意事项,递给关茵茵。
“这几个方子,是我早年做研究时记录的,比较成熟,你先拿回去试试。具体的比例和工艺,还得你们自己摸索优化。”
关茵茵如获至宝,双手接过那张纸,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教授,太感谢您了!您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苏教授摆摆手,笑道:“别客气。能看到老手艺和新思路结合,做出好东西,我也高兴。”
从苏教授家出来,关茵茵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看着手里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心中豪情顿生。
周永昌想用原料掐死她?
做梦!
她立刻赶回店里,将配方交给负责染色的老师傅,让他立刻带着人着手试验。
同时,她也没放弃寻找现有原料的供应渠道。
田明喜那边带回的消息不理想,城西批发市场那几家,要么也被打了招呼不敢供货,要么坐地起价,条件苛刻。
“二嫂,他们开口就要比平时高五成的价!还要求现款结算!这简直是抢钱!”田明喜气得脸都红了。
关茵茵眼神冰冷。
趁火打劫?
“不回他们了。”她果断放弃,“把人力物力,集中到新染料的试制上!”
她又想起了之前接触过的一家郊县的小型染织厂,因为设备老旧,生意一直不太好。
她立刻打电话过去联系。
“王厂长吗?我‘茵岳工坊’的关茵茵。对,我想跟您谈谈,我们可能需要一批用新配方染色的坯布……对,量可能不大,但如果我们合作顺利,后续可以长期……”
她放下电话,对田明喜吩咐:
“明喜,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去一趟郊县染织厂。”
“二嫂,咱们真要用新配方啊?那颜色……客人能接受吗?”田明喜有些担心。
关茵茵看着她,目光坚定:
“明喜,记住,有时候危机也是机遇。”
“林师傅的红染料是好,但别人也能模仿。可现在,如果我们能用苏教授的方子,调配出独一无二、只有我们‘茵岳’才有的‘茜草红’、‘苏木绛’……”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那就不再是别人能轻易模仿的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跟着别人的标准走,而是制定自己的标准!”
田明喜被她的话震住了,细细一想,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
“二嫂,我懂了!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田明喜匆匆离去的背影,关茵茵走到染坊。
老师傅正带着两个徒弟忙碌着,大锅里煮着茜草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草木气息。
旁边的架子上,已经挂起了几块试染的布片。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红色不像林师傅那般浓艳欲滴,却透着一股温暖沉静的质感,像夕阳,又像陈年的红酒,别有一番风韵。
关茵茵伸手摸了摸,布质柔软,颜色均匀。
成了!
虽然还需要不断调整优化,但方向绝对没错!
【系统吐槽:可以啊宿主!这脑袋瓜子转得挺快!从死磕替代到开创赛道,格局打开了!本系统果然没看错人,你这恶媳……啊不,是商业奇才的潜质,终于被逼出来了一点!】
关茵茵没理会系统的调侃,她看着那抹崭新的红色,心中一片火热。
周永昌,你以为断了我的路?
却不知,是逼我走上了一条更宽阔、更独一无二的康庄大道!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田铭岳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
“铭岳,村里情况怎么样?”
“人赃并获,孔文孔武已经扭送派出所了。”田铭岳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村里人心也稳住了。”
“太好了!”关茵茵真心为他高兴,“我这边也有眉目了。”
她简单说了找到苏教授和试制新染料的情况。
田铭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赞叹和……一丝骄傲?
“茵茵,你真行!”
关茵茵笑了,多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等着吧,铭岳。用不了多久,咱们‘茵岳’的新产品,就能让周永昌大吃一惊!”
挂断电话,关茵茵深吸一口气,对染坊里的老师傅朗声道:
“师傅,加大火力,继续试!我们要尽快把最好的‘茵岳红’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