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丞和赵少校紧抓着万二倒卖粮食的事和沈楠受伤不放,万中庸面对亲弟弟和下属之间,只好推下属去背这个黑锅。
若非如此,不仅万二脱不了身,万中庸也怕自己被赵少校一个冲动一枪爆头。
赵少校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明丞与沈楠、李尔福亦是微微皱眉,谁都没想到万中庸行事如此狠绝。
小宫倒是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散漫德行,嗤笑道:“万局长把下属推出去送死的作风仍跟抗日时期一样,怪不得代舒夭死前都想出卖你,真是令人发指。”
“这还不是你们逼的。”万中庸神色阴恻恻地说,“现在,赵少校可以命令你的人散场了吧?”
赵少校瞥了一眼李尔福,只见李尔福故作大惊失色说:“哎呦喂,还闹出人命了。赵兄弟,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跟保密局的一般见识。”
李尔福迅速上前把赵少校拔出的枪推回他的枪皮套里,低声耳语道:“见好就收,甭逼得万中庸狗急跳墙,伤了咱剿总的兄弟不值当的。”
万中庸属下的行动队三十多人都携带手枪,虽然赵少校带着五十多号人亦是荷枪实弹,但是沈楠已然平安出来,再和保密局起冲突挺不划算的。
“行,剿总的兄弟们打道回府!”赵少校扬声说。
军需处的官兵立即撤退,警卫排也跟着撤回司令部复命。
沈楠被明丞和李尔福两个人架着坐到汽车里,才顾得上跟赵少校打招呼说:“多谢仗义执言,大恩不言谢了兄弟。小赵,咱改天再聚。”
“咱自打东北抗战就有交情,跟我还客气。”赵少校看着沈楠脸色惨白似鬼,也不耽搁他治伤,只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万中庸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冷冷地说:“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给南京,特别是明主任和剿总的所作所为。”
“万局长擅自处死保密局人员与其弟倒卖粮食一案,明某亦会如实汇报南京方面。”明丞笑容温和地接话说。
小宫亦是皮笑肉不笑地接话说:“万局长制造冤案逼得军需处下属官兵险些哗变,宫某亦会如实向沈督察汇报,由他上报给国防部,听候处置。”
万中庸满含恶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旋即离去。
温徇财拉着李尔清躲在角落里良久,眼见万中庸、乔畔君和刘法官先后离去,他们才冒出来。
小宫这才发现李尔清在场似的说:“清清大记者怎么也在呐?”
“万中庸找我来的,说是报道反贪反共的典型案例……”李尔清目光呆滞地说,“估计想让我大写特写为他督察组记一笔功绩。”
“正好明天报纸标题就写【国防部驻剿总司令部特遣督察沈桉大义灭亲,保密局北平站长兼民政局局长万中庸包庇其弟万二倒卖粮食】记着把我写的大义凛然点儿!”小宫一边谐谑地说一边大步流星地离去。
随后,明丞进来跟李尔福商量了几句话,瞥见李尔清仍然蒙在鼓里。
明丞叮嘱道:“不许评论政局,只管写案件,写完后清清把稿子给我的秘书审批后才能发表。”
话音刚落,明丞就坐上了汽车,陪着沈楠去了医院疗伤。
“啥意思?”李尔清一头雾水地说。
李尔清思维一直沉漫在“苏苏遇害”的消息里,面对小宫、明丞和沈楠等人,因为她不清楚他们的潜伏身份,反应显然是慢了半拍。
李尔福看着妹妹结婚两三年依旧很缺心眼,觉得很牙疼。他只得替明丞解释说:
“你明二哥如今是党通局稽查办主任,负责监控军政要员及社会资讯,你们报社也属于他监控范围里,让你甭瞎写文章也是为你好,你甭出幺蛾子。”
“我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记者,还不至于那么没心眼儿。”李尔清咕哝地说。
这些日子,李尔清工作重心转移到秘密和谈方面,那些呼吁反内战反分裂的文章早已歇笔不写。
李尔福懒得搭理李尔清,总觉得让妹妹参与到自己潜伏任务范围内肯定没好事,上次她和林满堂捣鼓得明丞受伤,冷俦遇害,足以让他终身难忘。
李尔福把温徇财送上回家的汽车,笑着说道:“今儿个,真是辛苦您老人家陪我俩演这出戏,回家好好歇歇吧。”
温徇财坐在后座上,喜怒不形于色地说:“党通局稽查办主任与国防部的特遣督察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跟保密局对着干去保一个有共谍嫌疑的沈楠。你还说明丞……”
李尔福脸色倏然僵硬,温徇财恐怕猜出沈桉与明丞的身份,他只能夹在中间闪烁其词地说:“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蒙不过您老的眼。”
“你是个大忽悠,沈楠和明丞比你更能忽悠,但是乔畔君和万中庸不是傻子,南京方面更不是傻子,想好怎么圆场了吗?”温徇财老神在在地问道。
“我们有默契,就算没提前商量好也能随机应变。”李尔福消去油滑的语气,难得稳重地说。
他接下来就打算回到警察局应对乔畔君,毕竟小宫安排人解救假死的苏苏,还需要他收尾。
“那就好,有事儿我立马配合。”温徇财点点头说道。
李尔福应声离开后,李尔清听着这番云里雾里的对话就问:“温爷,您和我哥打啥哑谜呢?”
温徇财转头看向李尔清坐他旁边,不禁感叹道:“闺女你能平安潜伏到今天,运气真好。”
李尔清自从跟温徇财接上头就言无不尽地说:“可不咋的,四个哥哥以前都是汉奸,现在都是特务军官警察,我每天精神压力很大的。”
“能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妹妹,你哥哥们精神压力也很大。”温徇财面露无奈地说。
见李尔清面露不解,温徇财转而说:“苏苏已经被救了。咱该和满堂、傅小姐汇合,和谈恐怕要有好的变化。”
李尔清愕然:“温爷不愧是温爷动作就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