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把香槟杯放在桌上,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一圈。他刚坐稳,眼角余光就瞥见旁边那桌的侍者托盘一歪,酒杯哗啦倒了一片。人影一闪,一个女人已经站到了他邻座的位置,手里还端着半杯没洒的红酒。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一下。”她声音不高不低,穿的是黑色小礼服,剪裁利落,腕上一块银边腕表闪了下光。她坐下时动作很轻,像是早就在那儿坐过无数次。
齐宇没接话,只抬眼看了她一眼。
“你就是齐宇吧?”她笑了笑,“直播我都看,上周pK那场,打得很漂亮。”
齐宇点头,没多说。这种搭讪他见得多了,粉丝、同行、想蹭热度的,哪个不是上来先夸两句?
可这女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手指顿了顿。
“合同上那个‘优先执行’的批注……是我写的,我挺看好你的。”
齐宇转过头,正对上她的视线。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我从不出现在台前。”她把酒杯往边上挪了挪,“所以没人知道我长什么样。但资源怎么分,谁上谁下,我说了算。”
齐宇盯着她,没动。
他刚在更衣室里想清楚一件事——哪怕背后真有个“董小姐”,他也得搞明白对方是谁,能不能攀附,值不值得。
“你说你是董小姐?”他终于开口,语气平得像在问天气。
“不然呢?”她反问,“你以为公司高层敢随便给你这么好的待遇?整个集团一年批不了三个。”
齐宇冷笑:“那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录音?发出去?”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有点冷。
“你录了又能怎样?公司都是我家的,谁敢质疑我的决定?”
齐宇眯起眼。
这话听着太熟了。他前几天翻内部文件时,在一份审批说明里见过类似的措辞,署名是董氏法务总监。那是真正高层才会用的口吻。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那你倒是说说,我现在的经纪人是谁派来的?”
她没急着回答,反而从包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来一张照片。画面里是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站在新加坡一栋大楼前,身后隐约能看到“董氏总部”几个字。旁边站着个年轻女人,侧脸对着镜头。
“达州,集团总经理。”她指了指男人,“那天我在场,签完你的扶持计划才走的。你刷礼物那会儿,我就在直播间看着。”
齐宇心跳快了一拍。
他知道达州。新加坡总公司的总经理。
这张图背景细节太多,不像p的。而且那人站姿、光线、建筑纹路都对得上新闻里的实景。
他把手机还回去,语气松了些:“你为什么现在出现?之前从没露过面。”
“我想过来看看你。”她直视着他。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我看中你,是因为你很努力,长的也很好看。”
齐宇呼吸一滞。
这句话戳到了他心窝里。
他是草根出身。他拼命往上爬,不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高台之上。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你被我看中了。
他喉咙动了动,还是没完全信。
“下周有个私人晚宴。”她突然说,“我可以带你进去,坐在主桌。如果你还怀疑,随时可以离开。”
齐宇盯着她。
她没躲,就那么坐着,像在等一个答案。
他缓缓开口:“你现在怎么证明你不是冒充的?”
她笑了下,眼神却锐利起来:“李婉,原属影视部三组。是我调她过来,负责照顾你。”
齐宇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真的。
李婉是他现在的经纪人,履历清清楚楚写着来自三组。这件事连他自己都是签约后才知道。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拿起酒杯。
“好。”他说,“我跟你去。”
她也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沿。
“你知道吗?”她低声说,“很多人以为豪门千金就得穿金戴银,前呼后拥。我为人比较低调,不喜欢人多。”
齐宇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的眼神太稳了,稳得不像装的。说话的方式、节奏、用词,全都带着一种长期处于决策位置的人才有的底气。
他开始相信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董文。”她微笑,“家族排行第七,从小在新加坡长大,三年前回国。”
齐宇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就不只是个被捧起来的主播。他是被真正掌权的人亲自选中——甚至可能,关系再进一步。
他可以借这股力,把自己推到更高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最后问了一句。
董文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我觉得你有潜力。”她说。
齐宇嘴角慢慢扬起。
这一次,是野心被点燃的那种笑。
他正要开口,宴会厅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高管模样的人走进来,周围立刻有人迎上去打招呼。董文看了那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待会儿可能会有人过来找我。”她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
齐宇点头。
“那你现在……”
“我要走了。”她看了眼表,“我得从侧门走。”
董文站起身,拎起小包。
“时间到了。”她说,“下周晚宴前,我会让人联系你。记住——别跟任何人提起见过我。”
齐宇也站起来,点了点头。
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回头看他一眼。
“还有件事。”她说,“下次见面,别叫我董小姐。叫我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