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坐进车里,手指还下意识地摩挲着脚踝上的银链。风吹进来,裙摆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气,点火启动。
车子刚开出两个路口,她打开手机银行。余额页面刷新出来,五百多万,一笔笔返现全部到账。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嘴角压了下去。
她拿出蓝牙耳机戴上,拨通林特助电话。
“查苏周名下的艺术公司,经营状态、负债情况、融资历史全部调出来。我要投三千五百万,现在就走流程。”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金额太大,要不要再评估一下风险?”
“你只管查。”琴雯握紧方向盘,“明天上午十点前,把资料发我。另外,以我个人名义起草投资意向书。”
挂了电话,她把车停在路边便利店门口。买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靠在座椅上翻微信。苏周的朋友圈还是空白,头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半小时后,林特助发来消息:【云砚文化注册资本五百万元,实缴八十万,近两年亏损三百二十万,无外部融资记录。法人陈砚为苏周表哥,监事名下有三家空壳公司,疑似存在资金抽逃行为。】
琴雯看完,直接转发给林特助:“把投资金额改成三千万,打款主体换成我名下的‘琴睿资本’。告诉他,这笔钱不进公司账户,由我方监管,专用于个展运营和团队重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投资人要求匿名。”
手机震动,林特助回复:【已联系对方,苏周接了电话,但没表态。】
琴雯冷笑一声,打开语音通话功能,录了一条语音发给苏周:
“我很看好你。如果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发完,她关掉微信界面,抬头看天。暮色沉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分,琴雯站在“拾光”餐厅原址对面的公交站台,看着手机导航确认位置。苏周的公司藏在文创园最里面一栋老厂房三楼,楼体斑驳,外墙爬满藤蔓。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马尾扎得利落,戴着眼镜,背着旧帆布包。腕表是普通石英款,鞋是去年买的平底乐福。
她走进园区大门时,保安坐在亭子里刷短视频,头都没抬。
电梯锈迹斑斑,按键数字模糊。她按了三楼,门吱呀一声打开。
走廊灯光昏暗,地面有水渍。左边第一间办公室门上贴着“云砚文化”四个字,漆面脱落。
她刚走近,门从里面拉开。
苏周站在门口,换了身衣服。不再是破洞牛仔裤,而是熨烫过的黑色长裤,配一件深灰高领毛衣。头发梳过,眼神复杂。
“你来了。”
声音低,不像昨晚那样温和。
琴雯点头,“我可以进去吗?”
苏周侧身让她进屋。
办公室不大,十几平米,堆着画框和雕塑模型。一张长桌当会议室用,墙角立着打印机,纸张散落一地。两个年轻人坐在电脑前,抬头看她,目光带着审视。
“他们是我助理和财务。”苏周说,“我已经把你想投资的事说了。”
琴雯走到桌边,放下包。
从包里拿出平板,调出文件,“三千万分三期到账。第一期一千万,用于支付个展场地、宣传、布展团队薪酬。第二期一千五百万,在展览开幕后一周内拨付,用于品牌合作和艺术家签约。第三期五百万,作为流动资金。”
苏周站在她身后,“为什么不是一次性打款?”
“因为我不信任现在的管理结构。”琴雯转身看他,“你负责创作,但我不能让你的艺术被烂账拖垮。”
苏周皱眉。
“我知道。”琴雯语气平静,“可你表哥拿公司钱去填别的窟窿,你装不知道。这不代表你傻,只是代表你心太软。”
空气静了几秒。
苏周低头笑了下,“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我是来投资的。”琴雯直视他,“我看中你的画,售卖能力,你能让一幅画卖出千万的价格。但再好的画家,也需要一个好的大后方。”
她停顿一秒,“你缺的不是才华,是好的商业运营,好的公司。”
办公室没人说话。
苏周盯着她看了很久,“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
“昨晚吃饭后。”琴雯合上平板,“你送脚链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能被人渣拖累。”
苏周瞳孔微缩。
她往前半步,“我现在给你机会。三千万,我要看到回报率。如果个展票房破两千万,我追加五千万,建独立艺术基金。”
苏周呼吸变了。
琴雯继续说:“如果你拒绝,那说明你只想做个清高的穷画家。我们可以继续吃饭、聊天、互赠礼物——但仅此而已。”
她拿起包,“十点十五分,我要离开。你要是在五分钟内没做出决定,这事儿就算了。”
说完,她走到窗边站着,背对着所有人。
办公室陷入沉默。
键盘敲击声停下,打印机嗡鸣断掉。
十点十一分,苏周走到她身后。
“我接受投资。”他说,“但有一个条件。”
琴雯回头。
“所有决策,你要和我一起定。我不做傀儡。”
琴雯笑了,“当然。你是主理人,我是出资人。我们是合伙人。”
十点十四分,她重新坐到会议桌前,打开合同文档。
“林特助马上到,带公章和身份文件。今天签初步协议,明天启动资金转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