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翡翠竟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刻下来的，巧得惊人。
“去吧，她会平安。”
主持将吊坠递给他。
李正严看着两块翡翠竟从同一块玉石上剖刻而成，巧合得令人心头发颤。
听到主持那句“她会平安”，李正严踉跄着伸出双手，指尖微抖地接过吊坠，仿佛那不是一块沉香木挂饰，而是握住了全世界的希望。
眼眶再也兜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未干的血水，在下巴处凝成水珠。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她把她的平安符送给了我，她才会遭此劫难吗？”
主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悲悯：“这一切，都是命数。”
张文轩在殿外等候，殿内只剩二人，主持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似是自语又似是点拨：“你们命中，本就该有此一劫。上一世，她前半生坎坷，后半生顺遂；这一世，她前半生风光无限，后半生却要在情路上历经波澜。”
张文轩见住持和李市说完话，趁机快步走来，快速帮他处理了额头的伤口，又递来干净衣物，可李正严根本等不及更换，转身就往山下走。
主持在他身后闭上眼，再次叹气：“真是个痴儿。上一世圆满，这一世注定波澜再起。人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就算没了前世记忆，他还是这般留恋她。”
“李市！李市！换件衣裳吧！”
张文轩在后面追着喊，“您要是病了，叶小姐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两人匆匆下山，上车后，李正严看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无血色的脸，喉间发紧——他知道叶子爱他的容颜。
以前叶子总调侃她自己，说自己是手控、腿控、脸控、睫毛控、唇控，他那时还笑着逗她：“你哪里是什么控，分明就是好色！”
每次都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可笑着笑着，记忆就滑到了无奈的分别时刻。
他理解叶子，爱她，也懂她的难处——她不舍得伤害孟怀瑾夫妇，毕竟那是陪伴着她二十多年的父母，而他只有自己，留不住她？
他也知道，叶子一开始对孟宴臣并无男女之情，是孟宴臣的疯狂与执着留住了她。
他又何尝没有那样的疯狂？可惜他始终是孤身一人，留不住她……就算……也没有留住他……
最后她看着他，还是没有狠下心抛弃他，给他只留了一个三年之约。
分开后，他做到了“不联系、不见面、不发一条信息、不回一条消息”，可午夜梦回，还是会忍不住想她。
有时实在熬不住，就开车去她常走的上班路，去她爱去的地方，去她的住所，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以此排解汹涌的相思。
他不能让叶子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更不能让她知道，他为了她，早已卸下了所有的光鲜。
“李市，我给您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好吗？您衣服都淋湿了，就把衣服换了吧！”
张文轩在一旁满脸乞求，“要是叶小姐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李正严这才升起车内的挡板，迅速换衣服。膝盖上的伤口红肿不堪，还嵌着碎石渣，脱裤子时牵扯到伤口，他却一声没哼，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未干的血水，滑落在衣领上。
张文轩和司机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此刻早已红了眼眶，哽咽着劝：“李市，您先去看医生吧！”
“看什么医生？”
李正严声音沙哑，“去医院，我要把求来的平安符放在她的手上，让她尽快醒来。她那么爱美的小姑娘，怎么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她接受不了，我更接受不了。”
车子朝着燕城医院的方向疾驰，“快点，再快点”的念头在李正严脑海里盘旋。
一路上，车厢里静得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李正严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叶子的身影，是她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是她闹脾气时撅起的嘴，是他们并肩走在夕阳下时，她悄悄挽住他胳膊的温度……
每一个画面，都成了支撑他此刻的力量。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密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声响，像是在应和李正言胸腔里沉闷的心跳。
他靠在黑色座椅里，闭上眼，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翡翠兔子——那是叶子送他的，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润如玉，是这几年他思念她时，最贴身的慰藉。
方才在寺里，住持递来的沉香木吊坠还揣在怀中，那镶嵌在木坠中央的翡翠，竟与兔子挂件取自同一块玉石。
他摩挲着、对比着，兔子的眼睛是一抹艳红，而沉香木翡翠的中心亦是同款红色，连玉石的纹路都隐隐相合，巧得令人心头发烫。
主持说“她会平安”“她会醒来”时，他忽然就信了，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那点渺茫的希望，竟硬生生支撑他熬过了下山的路。
此刻双腿麻木，膝盖处的伤口明明该刺痛难忍，他却丝毫未觉——这份对疼痛的迟钝，恰能说明，他把叶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还有多久到？”
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司机通过后视镜飞快瞥了他一眼：“李市，最多半小时。”
李正严“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叶子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她就在眼前。
车窗外的雨还未停，李正严望着掠过的街景，目光忽然看到一个建筑物，那是叶子住所不远处的路口，旁边那家面包店，正是她从前最爱的去处。
看着她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他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眼底却掠过一丝怅然。
“李市，到了。”
司机的提醒拉回他的思绪。李正严猛地攥紧手心，指尖沁出薄汗，他慌张地抬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又下意识抻了抻皱巴巴的衣角。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枚沉香木吊坠，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一股微弱的暖流，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定了定神。
他忍不住想，等下见到叶子，她会是什么模样？一年多了，他一直恪守着“不联系、不见面”的约定，他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相遇的地点，怕自己忍不住打破承诺，更怕惊扰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