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恙做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梦。梦中,他时而身处鸿蒙,聆听大道之音;时而在洪荒挣扎,与各路大佬周旋;时而又坠入无尽的混沌,被寂灭和吞噬的力量撕扯。玄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后化作一点即将熄灭的银焰……
“玄!”他猛地惊醒,浑身剧痛,冷汗淋漓。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混沌虚空,而是一个简陋却相对稳固的石室。石室由某种暗灰色的岩石垒成,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线。他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床上。
“我这是……在哪里?”李无恙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他内视自身,情况糟糕透顶:经脉多处断裂,金丹布满裂纹,气血亏空,寂灭结晶虽然安静,但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眉心。没有几个月静养,恐怕难以恢复。
是谁救了他?他记得昏迷前,好像看到了一道空间涟漪……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来者,李无恙愣住了。
那是一个……约莫人类少女外形的生灵,但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淡蓝色,耳朵尖长,眼眸是纯净的银白色,没有瞳孔,穿着一身由不知名纤维编织的简单衣物。她身上散发着纯净的空间波动和微弱的生命气息,修为大概相当于地仙层次。
最让李无恙惊讶的是,她手中捧着一颗水球,水球里……正欢快地游动着一只巴掌大的、半透明的小水母!
“波波?!”李无恙失声喊道。那水母,正是他在碎片空间里认识的邻居波波!
“咿呀!邻居!你醒啦!”波波透过水球,传递出欣喜的意念,触手挥舞。
那蓝肤银眸的少女走到床边,将水球放在一旁,用一双纯净的银眸看着李无恙,声音空灵悦耳,但带着一丝疏离感:“你醒了。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李无恙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少女平静地回答:“我叫‘艾汐’,是这片‘遗落之境’的守护者之一。我在巡视边界时,发现你重伤昏迷在空间碎片附近,便将你带了回来。至于它……”她指了指水球里的波波,“是跟着你一起从空间涟漪中掉出来的,它似乎很依赖你。”
遗落之境?守护者?李无恙心中疑惑更甚。他尝试感应了一下,发现这个石室位于一个不大的、被强大空间结界保护着的半位面中,结界外依旧是混沌虚空,但这里相对安全平静。
“谢谢你救了我。”李无恙道谢,但戒备未消。在混沌中,善意背后往往隐藏着陷阱。
艾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淡淡道:“不必担心。遗落之境收容所有在混沌中迷失、且不愿沉沦的智慧生灵。我们与饕餮之胃是死敌。你身上有寂灭的气息,还重伤了吞天魔鲸,不是我们的敌人。”
李无恙心中一动:“你们和饕餮之胃是死敌?那你知道‘归墟之眼’吗?”
听到“归墟之眼”四个字,艾汐的银眸微微波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道:“归墟之眼……是混沌的禁忌,万物的终点。你寻找它做什么?”
李无恙犹豫了一下,觉得对方救了自己,又同是饕餮之胃的敌人,或许可以部分信任,便道:“我需要去那里,寻找复活一个人的方法。”他没有明说是玄。
艾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你想复活那位……寂灭的承载者?她的状态很奇特,并非简单的陨落,而是归于了本源。归墟之眼,确实是唯一可能存在逆转契机的地方。但那里……太危险了。无数强者有去无回。”
李无恙急切道:“再危险我也要去!你知道怎么去吗?”
艾汐摇了摇头:“归墟之眼的入口飘忽不定,只有感受到强大的‘终结’道韵时才会短暂显现。而且,需要特殊的‘引路者’才能找到并安全进入。我们遗落之境的记载中,最后一位成功的‘引路者’,早已陨落。”
希望似乎又变得渺茫。李无恙心情沉重。
“不过……”艾汐话锋一转,“你身上的寂灭本源,或许能吸引入口的注意。但前提是,你能完全掌控它,而不是被它吞噬。以你现在的状态,靠近归墟之眼,只会被瞬间同化。”
李无恙默然。确实,他现在连结晶反噬都解决不了。
“你先在这里养伤吧。”艾汐道,“遗落之境有压制混乱能量的效果,对你的伤势恢复有益。关于归墟之眼和掌控寂灭之力的事情,或许……大长老会知道一些。但她正在闭关,需要等她出关才能为你引见。”
大长老?李无恙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点点头:“多谢。我会耐心等待并尽快恢复伤势。”
艾汐不再多言,留下一些散发着清新生命能量的果子和清水,便离开了石室。
波波从水球里跳出来,落在李无恙枕边,用触须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传递出安慰的意念:“邻居……不怕……这里……安全……”
看着单纯的波波,李无恙心中一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混沌中,能遇到一丝善意,实属不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焦躁的情绪。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并尝试找到控制寂灭结晶的方法。然后,等待那位大长老的出关。
归墟之眼,无论多么危险,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第七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