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败类就该清除!我一时激愤才动手!”
“我是为了香江安宁,为了百姓安全!”
“我承认行为过当,愿意承担责任,但请各位体谅我的初衷!”
黄志诚声嘶力竭,试图扭转局势。
他已经明白,自己正一步步踏入苏天汉设下的圈套。
滥用暴力的事实无法抹去,也无法抵赖。
可只要能把情绪引向正义之怒,或许还能博得大众怜悯。
对付一个社团出身的人,难道不该如此强硬?
可惜,他低估了对手。
苏天汉既然布下此局,虽不会取他性命如对韩琛那般干脆,却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倪永孝站了出来,语气平静却锋利:
“不,你在说谎。”
“我虽姓倪,却从未听过什么倪家。”
“双亲早逝二十载,九岁便由亲戚带往美国,此后一直在彼地求学,回港尚不足二十日。”
“我说的每句都可查证。你口中所谓罪行,我闻所未闻。”
“我刚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怀揣理想归来,一心报效香江。”
“未曾想,踏足故土第一日,竟遭你公然殴辱!我要控告你职权滥用!”
无需苏天汉指点,倪永孝自有分寸。
新身份早已备妥,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面对黄志诚的围攻,他不仅不惧,反而反守为攻。
记者们纷纷点头。
那个戴眼镜、语气温和的年轻人,
毕业于常春藤名校,谈吐克制理性,
与“江湖人物”四个字毫无关联。
谁可信,谁在演戏,
答案已不言自明。
黄志诚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发青,胸口起伏不定,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倪永孝那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让他怒火中烧。
他心里明明白白,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倪坤之子,绝无可能认错。
这份确信源自多年查案的直觉,无需证据也无需旁证。
可对方如今的身份转变,背后必然有苏天汉的手笔。
这一点他虽未证实,却已了然于胸。
但光是知道又如何?没有实据,一切皆为空谈。
眼下最要紧的是扭转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一转,忽然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锋芒。
“各位都看见了,韩琛倒下时,倪永孝脸上没有半分波动。”
“他不仅没惊慌,反而端起酒杯慢慢啜饮,这反应寻常吗?”
“不,太反常了。”
“只有在血与枪中打过滚的人,才会有这种冷漠。”
“我甚至怀疑,那开枪的人,正是他派去的。”
他语气坚定,试图用逻辑引导在场记者的判断。
他知道明天报纸一旦刊出“警员暴力执法”的标题,自己的仕途便岌岌可危。
更何况他与苏天汉早已势同水火,对方若趁机落井下石,自己恐怕难逃牢狱之灾。
必须在这群握有笔杆子的人面前,扳回一城。
情急之下,他抛出了这个说法——既合情理,又能动摇倪永孝的形象。
众人回想方才情景,确实无人见倪永孝动容。
若他无法解释清楚,那“社团背景”四字便会牢牢贴在他身上。
一旦坐实,哪怕有苏天汉撑腰,议员之路也将彻底断送。
可惜,黄志诚低估了对手。
苏天汉肯扶持倪永孝,自然是因为此人有过人之处。
区区言语攻讦,怎能困住他的脚步?
面对指控,倪永孝只是淡淡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轻蔑。
“警官,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不是刚说过?我在美国长大。”
“布鲁克林,听说过吗?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每天都有人死于枪击,二三十条命都不稀奇。”
“美帽不禁枪,我自己就收藏过不少弹药和武器。”
“现在死一个人,值得我大惊小怪吗?那种场面,我从小看到大,见得太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快乐美利坚,枪战每一天。”这句话仿佛成了注脚。
在场记者虽多未踏足彼岸,但对布鲁克林的混乱早有耳闻。
这种事一查便知,谎言撑不了多久。
正因如此,他们选择了相信——那个站着饮酒、神情从容的年轻人,并非伪装,而是真的来自一片枪声不断的土地。
没人会怀疑倪永孝在这种事上说假话。
黄志诚却彻底愣住了。
他从小在香江长大,那年头没有网络,消息闭塞,对美国那边的事一无所知。可他清楚一件事——自己出事了。
只要查一查,只要倪永孝讲的是真的,那他这个警察的身份立马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督查的位子保不住是肯定的,轻则停职审查,重则直接滚蛋。
怎么办?
黄志诚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主意都没有。
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陆启昌那个朋友,当初说的话全是为他着想。
如果早听劝,或许今天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可惜,一切都无法回头。
正如陆启昌所言,苏天汉这个人太深不可测。
明明胜券在握,结果却莫名其妙输了,连自己都栽得不明不白。
整件事过程中,苏天汉压根没露脸。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
真正站出来的只有倪永孝。
而倪永孝呢?也只是坐在那里喝了一杯酒,什么都没做。
唯一的行动,是出现了一个枪手。
用的是一把狙击枪。
要追查这个人,几乎不可能。别说短时间内,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线索。
就算真找着了,也没意义。
杀手向来只认钱不认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是谁出的资,开枪就是任务。
这局,死得透透的。
他稀里糊涂就进了套。
此刻黄志诚终于看明白了。
对于那个从未现身、也从未与他交谈过的苏天汉,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这份布局和手段,阴狠又精准。
他输得心服口服。
次日,香江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
记者们动作极快,报道铺天盖地。
“心怀善意的倪永孝”成了头条主角——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放弃美国机会,毅然回到香江想为市民做点事。
谁料,只是吃个宵夜,竟撞上警员黄志~诚的粗暴执法。
报道称,这位黄警官不知哪根筋错了,硬说倪永孝是社团分子,无凭无据还要动手。
幸亏有记者在场,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经这么一渲染,黄志~诚瞬间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