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阳光号沿着那条被时间遗忘的“安全路径”向地心进发。所谓的路径,其实更多是依靠火种数据库中记载的、相对规则稳定的空间走廊,但即便如此,航行也充满了艰险。
窗外不再是灰败的天空,而是逐渐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偶尔有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规则裂隙如同伤疤般横亘在前方,那是万源之井能量泄漏形成的“深渊裂隙”,不断喷吐着混乱的能量流和扭曲的规则碎片。
“左满舵!避开那道裂隙的引力奇点!”娜美紧握舵轮,声音在船体的剧烈颠簸中有些变形。一道无形的引力触手擦着船体掠过,将几块漂浮的星骸瞬间撕成碎片。
弗兰奇全力维持着引擎输出和防护罩:“超级——稳定性快要到极限了!这里的空间结构像破布一样!”
越靠近地心,环境的恶化程度呈指数级上升。不仅能量补充几乎为零,连构成物质的基本规则都开始变得不稳定。甲板的金属偶尔会短暂地呈现出流体的特性,船舱内的光线会毫无规律地扭曲变色。
“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抽象画了……”乌索普看着自己时而模糊时而拉长的手臂,欲哭无泪。乔巴不得不频繁给大家注射稳定剂,对抗规则侵蚀。
更糟糕的是,来自“归无力场”的无形压力开始显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开始侵蚀每个人的意志,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低语,劝诱他们放弃、沉睡、融入那永恒的寂静。就连路飞那永远昂扬的斗志,似乎都受到了一丝影响,笑声不再像往常那样毫无阴霾。
“集中精神!”艾伦低喝一声,定义领域全力展开,如同风中之烛,艰难地抵抗着力场的侵蚀,并为伙伴们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心智锚点,“力场在放大我们内心的疲惫和负面情绪!不要被它吞噬!”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极其广阔的区域,那里没有裂隙,也没有狂暴的能量流,只有一片绝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那是“归无力场”最浓郁的区域,也是通往地心核心的最后屏障。万里阳光号如同靠近黑洞的飞船,速度不由自主地减慢,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
“不能再前进了!”弗兰奇看着疯狂报警的仪器,“船体会被直接分解!”
“看来,这里就是需要步行前进的地方了。”索隆握紧了刀,看向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步行?在这种地方?”乌索普声音发颤。
艾伦凝视着那片黑暗,他的定义之力在边缘试探,反馈回来的是彻底的“无”。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盘膝坐下。
“我需要在这里进行一次尝试。”艾伦对众人说,“尝试用我们的信念,在这片‘归无’的领域中,开辟一个暂时的‘存在之域’。如果成功,我们就能继续前进。如果失败……”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无疑是一次赌博,一次将所有人的精神与命运捆绑在一起的豪赌。
众人围绕艾伦坐下,如同之前激活罗盘时一样,准备将信念之力汇聚给他。但这一次,环境带来的压力和精神侵蚀远超以往。
“想着最让我们坚持存在下去的东西!”路飞大吼道,努力驱散心头的压抑,“想着肉!想着冒险!想着和你们一起航行!”
索隆想着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誓言;
山治想着ALL bLUE和守护伙伴的骑士道;
娜美想着绘制全世界海图的梦想;
乌索普想着成为勇敢海上战士的承诺;
乔巴想着成为能治愈一切疾病的万能药;
罗宾想着解开历史正文、见证真相的渴望;
弗兰奇想着制造梦想之船的激情;
布鲁克想着与拉布重逢的约定;
甚平想着鱼人岛的未来与仁义;
艾斯想着守护弟弟和自由的笑容;
罗想着超越极限的医术挑战;
而艾伦,则再次成为引导者和放大器。他将伙伴们那在绝望环境中愈发璀璨的信念之光——对自由、梦想、友情、承诺、责任等一切构成“存在”意义的事物的执着,汇聚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绝对的“归无”黑暗。
起初,信念之光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就被黑暗吞没,甚至反馈回更强烈的虚无感,让几人脸色一白。
“不够……还不够凝聚!”艾伦咬牙,嘴角渗出血丝,“我们需要一个……一个共同的、无比强烈的‘意象’!一个能代表我们‘存在’的象征!”
路飞猛地抬起头,看着在黑暗中摇曳、却依旧顽强散发着微光的万里阳光号,看着身边每一个咬紧牙关、眼神坚定的伙伴,他福至心灵,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想着我们的船!想着桑尼号(万里阳光号)!它承载着我们的梦想,带着我们跨越了无数海洋和星空!它就是我们的‘存在’!是我们的家!”
“桑尼号!!!”
所有人,在这一刻,脑海中都清晰地浮现出那艘带着羊头、笑容灿烂的太阳海盗船!它乘风破浪,它飞向星空,它在炮火中穿行,它永远是他们的归处和起点!
轰!!!
汇聚的信念之力骤然质变!不再是分散的光芒,而是凝聚成了一艘金光璀璨、细节分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信念之船”——桑尼号的虚影!这艘信念之船,承载着草帽一伙所有的梦想与羁绊,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归无”的黑暗!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冰水,黑暗与金光接触处爆发出剧烈的、无声的规则冲突!黑暗试图吞噬金光,金光却顽强地扩散,如同在墨汁中滴入一滴纯金,硬生生地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开辟出了一个半径约百米的、稳定的、充满了“存在”概念的球形空间!
“成功了!”乔巴惊喜地叫道。
虽然维持这个“存在之域”需要持续消耗众人的信念之力,且范围有限,但他们终于有了在这片死亡领域中前进的立足点!
“走!”路飞第一个站起来,踏入了那片被金光笼罩的区域,脚下是坚实的感觉,仿佛踩在熟悉的甲板上。
草帽一伙,跟随着那艘由他们信念构筑的“桑尼号”虚影,一步步走向地心深处,走向那万源之井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