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基地深处的人造日光,温顺地流淌在生活区的廊道与门楣之上,模拟着旧地球时代某个恒久宁静的黄昏。空气里悬浮着轻柔的净化气流,携着草木特有的清芬——那是生命循环系统在忠实运作的证明。然而,在这份精心营造的平和之下,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张力,如同地壳深处奔涌的岩浆,正压抑地冲撞着每一寸空间,每一颗紧悬的心。

乾麒的脚步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清晰得如同某种倒数的节拍。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合金门,属于家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里混合着婴儿柔和的奶香、厨房里残留的食物暖意,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难以名状的忧虑。他的目光首先寻到了妻子心蕊。她坐在靠窗的软椅上,怀中是他们幼小的孩子。她正低头,脸颊轻轻贴着婴儿细软的胎发,阳光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也映照出她眼中那片无法驱散的、深沉的阴翳。

“回来了?”她抬起头,声音刻意放得轻缓,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安眠。可乾麒看得分明,那强作的平静下,是紧绷的弦,是汹涌的海。

“嗯。”乾麒走近,喉咙有些发紧。他俯身,宽厚的手掌先轻轻抚过孩子温热的小脸,那肌肤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生命初绽的脆弱。然后,他的手才带着千钧的重量,落在心蕊单薄的肩头。隔着衣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妻子身体细微的、无法自抑的轻颤,如同风中残烛的微光。

“前线…很糟吗?”心蕊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目光紧紧锁住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榨取出最残酷的真相。

乾麒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避开她过于锐利的视线,转而凝视着孩子安详的睡颜,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北狩星域的空间结构…崩溃在加速。‘吞界’的污染潮汐,比预估的提前了整整三个月。”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被他艰难地钉入这温暖的空间,“银河需要所有能调动的‘星锚’血脉…立刻构筑防线。我必须去。”

“必须去”三个字,如同冰冷的判决,狠狠砸在心蕊的心口。她抱着孩子的手臂猛地收紧,婴儿在梦中不适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心蕊立刻松开些,低头亲吻孩子的额头,再抬头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蒙上了一层水光,但被她死死地锁在眼眶内,倔强地不肯坠落。“多久?”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乾麒伸出手,不是去擦那将落未落的泪,而是用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珍惜地描摹着她微凉的脸颊轮廓,仿佛要将这触感刻入骨髓。“不知道。”他坦诚得近乎残忍,声音低沉如暮鼓,“也许…会很久。心蕊,我…”

“别说!”心蕊骤然打断他,猛地抓住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力气大得指节泛白。她把脸深深埋进他宽厚的掌心,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从指缝间破碎地溢出。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浸润了他掌心的纹路,那温度灼得乾麒心脏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弯下腰,将她和孩子一同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无声的崩溃在自己胸膛前震荡。他无言,只是更用力地收紧手臂,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将这短暂的相拥铸成永恒。空气里只剩下心蕊压抑的啜泣和孩子偶尔发出的无意识梦呓。

门被无声地推开。高佳佳——曾经的广寒仙子,如今的天后,乾麒的母亲——静静地站在那里。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在她沉静如深潭的眼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沧桑与洞悉世事的智慧。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雅长裙,周身萦绕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清冷光华,然而此刻,这光华也黯淡了几分,被浓郁的担忧和深沉的母爱所浸染。她的目光掠过相拥的儿子儿媳,最终定格在儿子刚毅却难掩疲惫的侧脸上。

“大儿子。”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空气中激荡的悲声。

乾麒身体微震,缓缓松开怀抱,对上母亲那双仿佛能看透时空、蕴含无尽星辰的眼眸。“好老妈。”他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依恋。

高佳佳步履从容地走近,每一步都带着沉淀了万载岁月的雍容与稳定。她先对心蕊投去一个安抚的、理解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心蕊剧烈起伏的肩膀渐渐平息。然后,她才转向乾麒,抬起手。那手保养得极好,莹白如玉,指尖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轻轻落在乾麒的脸颊上。这个动作无比自然,却又充满了跨越漫长时光的厚重情感。

“我的大宝贝,”她的指尖在他眉宇间那道因常年征战和思虑而刻下的浅痕上停留,声音轻得像叹息,“又要去搏命了。”她的眼神深邃得如同宇宙的尽头,那里有星河的诞生与寂灭,有对他此去凶险的清晰预见,更有一种被神性外壳强行包裹、却依然无法彻底压抑的属于母亲的撕心裂肺的疼。

乾麒喉头哽咽了一下。在母亲面前,他仿佛永远都是那个在月桂树下追逐玉兔的懵懂稚子。他闭上眼,感受着母亲指尖那微凉的抚慰,像在汲取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妈,爸还在看着,我义不容辞。”他睁开眼,眼神已重新变得坚定,“身后是家园,是银河,是亿万生灵。”

“我知道。”高佳佳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惊涛骇浪被强行冻结的痕迹。她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儿子脸颊的温度。“当年你父亲带你们出征时,我也是这般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星门之外。”她的话语平淡,却像一把无形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天庭的云海,人间的烽烟…这宿命,流转不休。”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模拟出来的、虚假却宁静的星空,眼神悠远而空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刻意压抑却依然显得兴奋急促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童音。

“快点快点!乾叔叔回来啦!”

“我的弹弓呢?我的弹弓放哪了?”

“嘘——!小声点!别吵醒小宝宝!”

伴随着这些充满活力的低语,四个小小的身影如同旋风般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扎着冲天鬏、穿着火红运动服的男孩,脸蛋红扑扑,眼神亮得惊人,正是哪吒。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跑得太急,小胸脯一起一伏。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皮肤微黑、敦实憨厚的男孩,悟净,他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用袖子擦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第三个男孩面容俊秀得过分,一头银发格外醒目,眼神带着点小傲娇和小忐忑,正是小白龙敖烈。最后进来的是一条毛色油亮、眼神机灵的小黑狗,它动作轻盈矫健,嘴里还叼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儿,自然是哮天犬。

“乾叔叔!”四道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和毫不掩饰的亲近。他们像四颗小炮弹,目标明确地冲向乾麒,瞬间将他围在了中间。

乾麒脸上的凝重瞬间被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笑意冲淡。他蹲下身,让自己能与孩子们平视。“小捣蛋鬼们,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他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哪吒的冲天鬏,又捏了捏沙僧敦厚的脸蛋。

“当然有!”哪吒挺起小胸脯,一脸“我是最棒”的表情,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我今天帮食堂的阿姨搬了好多菜篮子!”沙僧憨憨地汇报,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哼,”敖烈小下巴一扬,银发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我…我学会了新的控制水流的咒语!虽然…只有一点点。”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耳根却悄悄红了。

“汪!汪汪!”哮天犬放下嘴里的东西,围着乾麒的腿兴奋地打转,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乾麒的目光落在被哮天犬放下的东西上——那是一个用彩色硬纸歪歪扭扭折成的小盒子,上面还画着拙劣的星星和飞船图案。他心头一动,一种柔软而酸涩的情绪弥漫开来。他伸手拿起盒子,看向围在身边的小家伙们:“这是…给我的?”

四个小脑袋立刻点得像小鸡啄米。

哪吒率先把一直攥在拳头里的东西塞到乾麒手里。那是一块温润的、仿佛带着火焰纹路的赤色小石头,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系着一根简单的红绳。“这是‘火尖石’!”他大声宣布,小脸严肃,“很厉害的!带着它,什么妖魔鬼怪的寒气都近不了你的身!我…我在训练场后面的火山岩堆里找了三天才找到最好看的这块!”他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某个威风凛凛、无所畏惧的身影的语气,但眼底深处,一丝对“妖魔鬼怪”本能的、属于孩童的畏惧,还是泄露了出来。

沙僧则递过来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一股诱人的甜香隐隐透出。“乾叔叔,这是…这是我自己做的‘金刚大力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用最好的面粉、蜂蜜,还有太上老君爷爷药圃里最甜的糖霜果做的!吃了力气会变大!你…你饿的时候吃!”他眼神里充满了朴素的期待,仿佛这小小的点心真能赋予人拔山扛鼎的神力。

敖烈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从自己贴身的小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东西。那东西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质地坚硬,边缘带着天然的波浪弧度,赫然是一片小巧玲珑的、真正的龙鳞!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蕴含着纯净的水系灵力,光华流转。“给…给你。”敖烈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别扭,耳根红得更厉害了,“这是…是我蜕下来的…最硬的一片。带着它…水里的坏东西就不敢欺负你了。”他别开脸,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偷偷瞟向乾麒,观察他的反应。这份礼物太珍贵了,带着龙族血脉的烙印。

最后,哮天犬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乾麒的手,示意他看那个彩纸盒子。乾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磨损得发亮、带着岁月痕迹的犬牙,用一根坚韧的皮绳穿着。“呜…”哮天犬低低叫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乾麒的腿,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和依恋。这枚脱落的乳牙,是它最锋利的武器,也是它最纯粹的守护之心。

乾麒看着掌心这几件小小的“护身符”——温暖的石头、香甜的点心、流光溢彩的龙鳞、承载忠诚的犬牙。它们如此稚拙,却又如此沉重,承载着孩子们懵懂世界里最真挚、最毫无保留的关切和守护。一股强烈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强行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将孩子们一个个用力地、紧紧地搂进怀里,声音低沉而郑重:“谢谢你们!乾叔叔保证,一定会好好带着它们,平平安安地回来!它们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孩子们被他搂得紧紧的,小脸上都露出了满足和依恋的笑容。哪吒甚至趁机把眼泪蹭在了乾麒的肩膀上。只有乾麒自己知道,这几个小小的“护身符”,此刻在他手中重逾千钧,是必须用生命去扞卫的珍宝。

短暂的温馨被门外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一股清冽淡雅的丹香悄然弥漫开来,瞬间抚平了空气中残余的焦躁。一位身着古朴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矍铄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他手持一柄白玉拂尘,眼神深邃平和,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玄奥,正是太上老君。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源于亘古的智慧与力量,却让整个空间都自然而然地安静、沉淀下来。

“师爷!”乾麒立刻松开孩子们,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庄重的弟子礼。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在乾麒脸上停留片刻,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缓步走入,拂尘轻摆,目光最终落在心蕊怀中的婴儿和高佳佳身上。

“乾麒。”老君的声音平和温润,如同山涧清泉,“此去凶险,天机混沌。然,星锚之责,关乎此方宇宙存续之根基,不可不行。”

“弟子明白。”乾麒沉声应道。

老君的目光转向心蕊和高佳佳,眼神中带着长者特有的安抚与承诺的份量:“家中之事,尽可安心。老道这把老骨头,尚能在此界中,护得一方清宁。”他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绝对力量根基的笃定。他看向高佳佳:“天后与心蕊,亦非寻常。家园壁垒,当固若金汤。”

高佳佳对上老君的目光,微微颔首。她周身那股属于天后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瞬间升腾起来,如同月华骤然清冷,将那属于母亲的脆弱彻底冰封在眼底最深处。“老君放心。”她的声音恢复了属于天后的清越与稳定,带着金石之音,“太阴虽倾,心火不灭。此间家园,有我高佳佳在,纵使星河倒灌,亦寸土不让!”

心蕊抱着孩子,也站直了身体。她脸上的泪痕未干,但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韧。她看向乾麒,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乾麒,你放心去。家里有我,有母亲,有老君师爷。我会带好我们的孩子,等他父亲回来,告诉他,他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在瞬间完成了某种淬炼与蜕变。怀中的婴儿仿佛感应到了母亲的坚强,停止了扭动,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乾麒的目光在妻子、母亲、师爷和孩子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心蕊眼中的决绝,母亲身上重新凝聚的天后威仪,老君师爷那如山岳般沉静的守护承诺,孩子们懵懂却充满信任的眼神…这一切,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注入他有些疲惫的胸膛,将那离别的撕裂感稍稍缝合。

他走到心蕊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俯身,在妻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带着无尽眷恋与承诺的吻。那吻的温度,仿佛要烙印进她的灵魂深处。接着,他转向母亲高佳佳。母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万年的相依,生死的别离,无言的担忧,以及血脉深处最原始、最强大的羁绊。乾麒屈膝,单膝点地,如同骑士向君主宣誓效忠,又像儿子向母亲做最后的叩拜。他执起母亲冰凉的手,同样在母亲的手背上印下一个沉甸甸的吻。

“好老妈,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五个字。

高佳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她微微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水光坠落,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嗯。”

乾麒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孩子们。哪吒努力挺直腰板,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沙僧用力点头,像是在保证会听话;敖烈别着脸,但小拳头也攥着;哮天犬则蹲坐在他脚边,仰着头,忠诚地注视着他。乾麒揉了揉每个孩子的头,然后猛地转身,再无半分犹豫与停留,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那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如山,每一步都踏碎了身后无声蔓延的悲伤与不舍,只留下一个肩负星海、一往无前的战士轮廓。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滑上,隔绝了门内所有牵挂的目光。

基地最顶层的星港平台,空旷得令人心悸。巨大的穹顶由透明的能量力场构成,将外面冰冷死寂的宇宙真空隔绝开来,却又将那片无垠的黑暗和闪烁的、遥远而冷漠的星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凛冽的寒意,并非来自物理的温度,而是源于那浩瀚虚空本身的寂灭本质,无声地渗透进来。

乾麒独自一人,站在平台边缘。他面前,停泊着一艘造型奇特的星舰。它通体呈现一种深邃内敛的银灰色,线条流畅至极,没有多余的棱角和炮管,形态竟酷似一片修长、优雅、两头微微上翘的柳叶。在舰体周围,一层薄薄的、如同水银般流淌的幽蓝色光晕静静浮动,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能量波动。舰体表面并非光滑的金属,而是覆盖着无数细密、繁复、充满生命律动感的天然木质纹理,仿佛这艘船是从一棵生长在星辰之间的神树上摘下的叶片。这正是乾麒的座驾,以远古神木之心为核心锻造的传奇星舰——“一叶银河”。此刻,它像一头沉睡在宇宙摇篮中的优雅巨兽,等待着唤醒它的骑手。

乾麒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流淌着幽蓝光晕的舰体。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带着远古森林的清新与星尘的微凉,瞬间沿着指尖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与他体内流淌的“星锚”血脉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舰体上那些木质纹理仿佛活了过来,微微亮起,如同叶脉在呼吸。一道柔和的光梯无声地从舰体下方延伸而出,落在他脚边。

他踏上光梯,脚步沉稳。光梯在他身后无声缩回,舰体上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流淌着光华的入口。乾麒最后回望了一眼。透过巨大的穹顶力场,他能看到下方基地生活区那一片温暖的灯火,如同黑暗汪洋中一座孤独而倔强的灯塔。他知道,在那片灯火中,有他刚刚告别的挚爱亲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合金和空间,看到了心蕊抱着孩子站在窗边的剪影,看到了母亲高佳佳凭栏远眺时紧握的拳头和挺直的脊背。那灯火,那剪影,是他灵魂深处最深的烙印,也是他即将投身黑暗、直面“吞界”的最大动力与最沉重的负担。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带着星港特有的金属和能量的味道。然后,他毅然转身,身影没入“一叶银河”那流淌着幽蓝光华的入口之中。入口无声闭合,舰体表面流淌的光晕骤然明亮了几分,那些木质纹理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散发出更加盎然的生机。

嗡——

一声低沉悠扬、仿佛古琴拨动琴弦般的嗡鸣响彻星港。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撼动人的心神。随着嗡鸣,“一叶银河”舰体周围那层幽蓝色的光晕猛地向内收缩,凝聚在舰首一点,随即骤然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狂暴喷射的尾焰。只有一道纯净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星辰尘埃汇聚而成的璀璨银色光流,从舰尾无声无息地喷薄而出。那光流凝练如水银,却又缥缈如星河,瞬间照亮了冰冷的星港平台和穹顶外无尽的黑暗虚空。

在这无声的磅礴推力下,“一叶银河”这枚巨大的“柳叶”动了。它优雅而迅捷地滑出泊位,轻盈地调整方向,舰首对准了穹顶之外那片深邃、未知、危机四伏的黑暗星域——北狩前线所在的方位。舰体流畅地加速,化作一道在真空中无声疾驰的银色流光,瞬间便抵达了穹顶力场的边缘。

没有丝毫停顿,舰体表面的木质纹理光芒大盛,与穹顶力场接触的瞬间,力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柔和的涟漪。“一叶银河”便如一枚柳叶轻轻划过水面,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冰冷、死寂、星光稀疏的宇宙真空。它没有开启任何炫目的跃迁光门,只是持续加速,舰尾那道璀璨的银色光流在绝对黑暗的背景中,拖曳出一条笔直、耀眼、仿佛能刺破永恒黑暗的星辰轨迹,朝着北方那片代表着毁灭与新生的未知星海,孤独而坚定地疾驰而去。那速度越来越快,银色的流光最终化为视野尽头一颗疾速远去的寒星,闪烁了一下,便彻底融入了那片亘古不变的、冰冷而浩瀚的星海背景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星港平台上,那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声音和温度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寂静。

基地生活区的观景平台上,巨大的落地舷窗如同镶嵌在墙壁上的一幅巨大而冰冷的宇宙画卷。心蕊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静静地站在窗前。她的脸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在窗外星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她微微仰着头,目光执着地追随着“一叶银河”消失的那个方向,那片黑暗的、只有几点微弱星光闪烁的虚空。她的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灵魂也随之被那远去的流光带走了一部分。但随即,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韧的光芒从她眼底深处燃起。她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怀中婴儿温热柔软的小脸,孩子无意识地伸出小手,抓住了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心蕊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却无比坚定的弧度。那弧度里,有痛楚,有思念,更有一种破茧而生的、守护的力量。

在她身旁一步之遥,高佳佳身姿笔挺如孤峰雪松。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清晰可见。那双曾经映照过天庭浮华、也凝视过人间沧桑的美丽眼眸,此刻如同寒潭深渊,死死地锁定着北方那片吞噬了她儿子身影的、黑暗无垠的星域。天后威严的华光在她周身无声流转,清冷如月,凛冽如霜,将她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死死冰封。然而,那紧抿的唇线,那绷紧的下颌,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无一不在泄露着这位母亲内心深处那足以焚毁星河的、无声的咆哮与最深的牵挂。她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亿万光年的阻隔,直达那血与火交织的战场,牢牢锁住她唯一的骨血。

在观景平台下方不远处的一个相对僻静的廊道拐角,四颗小脑袋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密谋的圆圈。明亮的廊灯将他们小小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有些变形。

哪吒脸上的兴奋和孩童的懵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稚嫩脸庞极不相符的、近乎冷酷的凝重和锐利。他小小的眉头紧紧锁着,眼中仿佛有微弱的、跳跃的金红色火星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竟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决断,如同金铁交鸣:“看到了吗?乾叔叔的船往‘寂灭回廊’的方向去了!那里空间乱流最猛,‘吞界’的臭气也最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个用红绳系着的、仿佛只是普通玩具的乾坤圈模型。

沙僧用力地点着大脑袋,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嗯!俺…俺记下了!回廊附近有好多好多破碎的星尘带,像…像流沙河一样!很危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在积蓄力量。

敖烈银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他撇了撇嘴,努力想维持平时的小傲娇,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急切:“哼,不就是空间乱流和混沌污染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我感应到乾叔叔身上带着我的鳞片了!只要他靠近大的水源或者星尘云团,我肯定能…能帮上点忙!”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里却泄露出一丝不确定。

“呜…汪汪!”哮天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用爪子焦急地刨了刨光洁的地面,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忧虑和忠诚。

哪吒猛地抬起头,那双骤然变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扫过三个同伴(包括哮天犬),里面跳动的火星似乎更清晰了一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领袖气息:“光担心没用!按我们之前偷偷商量的‘秘密计划’第一步来!沙师弟,你力气最大,负责去老君爷爷的丹房‘借’…呃,是‘拿’!拿那些标注‘固元’‘凝神’的丹药!记住,要蓝色和白色瓶子的!越多越好!敖烈,你水性…不,你御水感应最强,去基地生态循环系统的核心水处理区,想办法凝聚出最纯净的‘一元重水’精华!不用多,三滴就够!哮天,你鼻子最灵,跟我去资料库!我们要把关于‘寂灭回廊’和最近‘吞界’污染波动的所有监控记录、扫描数据,全部‘借’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漏掉!”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清晰指令性和令人信服的魄力。沙僧和敖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就连哮天犬也竖起了耳朵,眼神变得专注。这一刻,他们身上那层孩童的懵懂外衣仿佛被无形的手撕开了一角,露出了其下潜藏已久的、属于天庭神将的锐利锋芒和默契。那份密谋的严肃和眼底燃烧的、与年龄不符的炽热决心,形成了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漩涡,在他们小小的身影周围无声地涌动。

“行动!”哪吒小手一挥,如同发号施令的将军。四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散开,如同融入阴影的精灵,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而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消失在廊道错综复杂的拐角深处。

VIP小说推荐阅读:羽化飞仙战皇仙界奇主洪荒:开局我就被系统坑成女的魔运苍茫剑冢,酒仙,醉斩天门地海燃灯邪少药王林天大陆我带着混沌珠回到灵气复苏前造化烬斗罗大陆4终极斗罗悍匪掠夺,掠天、掠地、掠众生禅境觅心:修行之路师尊,你把师兄还给我好不好?万劫剑主武道人仙欢迎来到节操动漫社僵尸:茅山修行剑道,九叔直呼猛社死就能飞升华夏神武闯异界绝世天帝将门伪千金是朵黑心莲至尊神殿全文免费阅读人道大圣无错字精校版重开洪荒:我为天道执灯人影综:我在将夜世界用双腿逆天东北出马仙:我的仙家不太正经科陨天机我有一界,诸天万界的界!异能大佬是女生强者很多?可我召唤的强者更多仙灵双剑御世传虹桥公墓72号丹帝重生破天剑神徒孙都剑仙了,老祖还在苟着!合欢宗:反派,主角嚣张亲妈上门我在玄幻世界召唤奇物家族崛起:从种田开始鸣刀穿书女魔尊:解锁魅魔体质灵魂摆渡船阴阳和合大道经我靠签到称霸修真盛世无敌天命召唤卡牌系统我在大乾当破产少爷万道第一仙灵霄逆世穿越修仙季
VIP小说搜藏榜: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洪荒:悟性逆天,我带领人族崛起九叔:求稳,只想娶妻过日子诸天万界:从僵尸叔叔开始!木叶:开局六库仙贼,拜师大蛇丸僵尸:天赋掠夺港综诸天邪神僵尸:茅山小富翁,馋哭九叔僵尸:茅山修行剑道,九叔直呼猛开局通天箓,僵尸世界变天了!每年领悟一神功,家有八个寡妇虎行全球穿成各路大佬的香饽饽龙翼信使的奇幻漂流十大仙帝追杀,这是犯了什么天条我在科举制度下修长生开局混沌神体,打造最强不朽帝族!异能大佬是女生开局万花筒的我偏偏只想赚钱魔瞳:境界全民:降临西游,我能吞噬进化剑主苍穹寻找逍遥剑遮天我是狠人师尊蓝拳大将家族修仙:开局绑定家族资产买个病秧相公冲喜,我腰疼了后宫签到:九千岁可不是白叫的系统识别大帝为蝼蚁,我一拳秒杀诸天:从天下第一开始我以贫弱之躯,屠杀异族众神侯府嫡女她又冷又飒勾魂咒朕有帝皇之气我在海贼世界填东海我的空间,我说了算!大昆仑天赋长生,苟道王者兽世团宠:撩撩夫,种种田!异世龙神之王的诞生霸道王爷:倾世妃苍源界篮坛第一妖孽失忆后,大佬她在逃生游戏里杀疯了仙路不朽穿书后我养成了暴君修仙者不知道至尊法神的含金量模拟修仙:圣女别怕,有我在我的徒弟都超神了奥普瑞特英雄传
VIP小说最新小说:被迫嫁蛇仙,他却宠我入骨九曜之心儒道苟圣:这个书生太能藏时命轮凤逆天:废柴嫡女她只手遮天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尺水吟我在修真界搞体系魔君重生:这一世我才是天命拜师九叔加入聊天群:但不是群主都欺负我,是僵尸吧?种田成帝,我在西域建天庭万窍归神诀斗罗:我的武魂让比比东跪了!劫烬禅河问道录混沌道种:我在诸天升维功德侠骨名剑录洪荒开局,我为先天人族符剑逆仙途吞噬星空之主家族修仙:麒麟血脉盗墓人社恐仙尊,被迫装逼一秒十级,从边关小卒开始横推战神骸骨大道商涂血脉觉醒:云尘修仙传奇凡人修仙之丹剑双绝穿书后,我躺平签到成了天道的亲穿越异世:我携着万兽杀红眼了!穿越加重生,我成了自己的女人最强杂役:我的系统能吞天炮灰云绵绵:抢机缘杀疯了毒霆帝尊救赎等于献祭?我偏不!中式仙君与西幻魔女的婚后日常穿成蛇妖,我直接绑定气运之子我,帝族神子,开局截胡气运之女救命!这破系统让我开宗立派!综武:开局洗髓,我在天龙开宝箱龙影破穹万古最骚玄帝重生归来她只想变强魔法双修,真千金疯了吾为邪帝天道奈我何太荒仙道反派第十世,终经无道归西游:贫僧隋三藏,专治各种不服重生异界成兽太,征讨恶龙反被爱穿越遮天世界,我竟然成了混沌体星穹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