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叶掌柜，我今日来是想问一句，不知贵阁是否收药材？”
叶掌柜闻言，眼中的疑惑更甚，他原以为这位姑娘找他是为了购买某些物品，他笑着回应道：“药材自然是收的，只是不知姑娘要卖的是什么药材，可否先让在下看一看？”
沐星然闻言，只是伸出手，将放在桌上的锦盒轻轻推到了叶掌柜面前，叶掌柜心中一动，伸手将锦盒拿了过来，手指在盒扣上轻轻一掰，“咔哒”一声，锦盒被打开。
当看清盒内之物时，叶掌柜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片刻，只见锦盒之中，放着一株灵芝，灵芝的伞盖边缘微微卷起，上面还带着一层细密的光泽，仿佛刚从某处秘境采摘而来，灵气逼人。
在聚宝阁多年，什么样的奇珍异草没见过，可像这样品相完好、色泽纯正的紫芝，叶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看向对面的沐星然，只见对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茶杯。
叶掌柜轻咳一声，指尖在锦盒上敲了敲：“姑娘，这灵芝品相绝佳，不知你打算多少银钱出手？”
沐星然看着叶掌柜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叶掌柜试探着开口：“一万两如何，这价在京城能买三进的宅院了。”
叶掌柜话音刚落，沐星然却忽然低笑出声，她的指尖停在茶杯上：“叶掌柜，聚宝阁做的是拍卖的生意，哪有直接定价的道理？”
她往前倾了倾身，开口缓缓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咱们立份合约，这灵芝交由聚宝阁拍卖，最终成交价，你们抽两成佣金，我拿八成。”
叶掌柜没想到这看似温和的少女竟如此懂行，他在心里飞快盘算着，寻常拍的物品聚宝阁最少抽四成，这紫芝两成佣金确实少了。
他沉声道：“姑娘，聚宝阁要租场地、请鉴宝师、还要打点各方，两成实在太少，不如我们四成，你六成，这已是给姑娘的最高的分成了。”
沐星然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伸手将锦盒轻轻合上，“叶掌柜，聚宝阁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既然谈不拢，那我便寻别家看看。”
“姑娘留步！”
叶掌柜见状急了，连忙起身拦住她，他盯着沐星然手中的锦盒，这株灵芝，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东西一旦上了拍卖台，定会让那些修士、富商抢破头，到时候赚的钱，抵得上十件寻常珍品的利润。
他咬了咬牙：“就按姑娘说的来，两成佣金，我们签合约！”
毕竟这灵芝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若是因为几成佣金的争执让她转去别家拍卖行，那才是真的亏大了，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
沐星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她将锦盒重新放在桌上，“叶掌柜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便请伙计取笔墨纸砚来吧，咱们把合约立清楚。”
叶掌柜连忙应声，脸上和气的笑道：“姑娘放心，聚宝阁做生意最讲诚信，合约上定会把分成、写得明明白白，绝不让姑娘吃亏的。”
说话间，伙计已捧着笔墨纸砚快步进来，将空白合约铺在桌案上，叶掌柜亲自拿起笔，先将灵芝拍卖的相关条款写下。
沐星然凑过来看了一眼，见条款清晰，没有含糊之处，便点了点头：“可以。”
两人分别在合约上签下名字，又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执一份，叶掌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份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
“姑娘，今日将这灵芝作为压轴珍品推出，保准能拍出好价钱！”
沐星然收起合约，将锦盒递给叶掌柜：“那就有劳叶掌柜了。”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拍卖老者激昂的声音：“各位客官！第二件拍品《人鱼图》即将登场，这可是前朝大师的真迹，藏着深海秘境的线索，起拍价一千两。”
叶掌柜笑着对沐星然说：“姑娘，您看，楼下正在拍卖这《人鱼图》也是件稀世珍品，画中人鱼，人身鱼尾，鳞片在光线下能映出七彩光晕。据传这图还藏着深海秘境的线索，不少修士都盯着呢。”
沐星然走到窗边，往下望去，只见拍卖大堂内人头涌动，二楼的雅间也都满了，拍卖台中央挂着一幅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画中果然是一位人身鱼尾的女子，正坐在礁石上梳理长发，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珠仿佛要从画中滴落。
“这、这竟是前朝大师的《人鱼图》！”
台下忽然有人惊呼出声，“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大师曾入东海，得见人鱼，这幅图便是他凭记忆所绘，传言图中还藏着深海秘境的线索！”
周围的人纷纷举牌，喊价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价格就从一千两涨到了一万五千两。
“一千七百两，这画我要了！”
“两千两！”
“三千两！”又一道声音响起，竟是坐在二楼雅间的贵客。
“三千五百两！”一位富商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地加了价。
“五千两。”雅间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直接将价格抬到了五千两。
“一万两。”东侧雅间的加价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破了万两。
半炷香的工夫，人鱼图的价格就冲破了万两，最终停在了一万五千两的高位。
沐星然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热闹的景象，指尖轻轻搭在窗户上，眼底没有太多波澜。
身旁的叶掌柜听到一万五千两的喊价时，转头看向沐星然，语气里满是自信：“姑娘您瞧，我们聚宝阁的拍卖场从不让人失望，那您先在这雅间歇着，我这就把灵芝拿去，让鉴宝师再仔细查验一番，顺便安排如此珍品，定要做今日的压轴拍品，才能拍出它应有的价值。”
沐星然端起茶杯抬眼看向叶掌柜：“有劳叶掌柜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叶掌柜走到雅间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守在门外的侍女：“好生伺候姑娘，姑娘要什么，立刻去备，不许怠慢！”
拍卖大堂里，人鱼图的喊价已经涨到了一万八千两，几位衣着华贵的商人正争得面红耳赤，拍卖师站在高台上，声音愈发激昂，时不时敲一下手中的木槌。
雅间内，沐星然走到窗边，拍卖大堂里，人鱼图的争夺正到高潮的阶段。
丞相之子赵公子坐在靠前的贵宾席上，手指敲着桌面，眼神锐利地扫过竞价的几位商人，当有人喊出一万九千两时，他直接喊道：“两万两！”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其他商人对视一眼，虽仍有些不甘，但想到赵公子的身份，终究没再继续加价。
拍卖台上，老者握着木槌的手高高举起，声音激昂喊道：“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两次！两万两三次！”
“咚”的一声，木槌落下，人鱼图正式归了赵公子，赵公子让随从去取画，自己却端着茶杯，目光仍盯着拍卖台，期待下一件珍品。
片刻之后，老者走上台，手里捧着一只剔透的琉璃罩，罩内正是那株灵芝。老者清了清嗓子：“诸位客官，今日拍卖的压轴珍品，便是此物，千年灵芝！”
话音刚落，大堂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伸长脖子望去，只见琉璃罩内的灵芝的菌盖呈深褐色，边缘却泛着一圈淡淡的金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菌柄比寻常灵芝粗了近一倍，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灵气。
之前买下人鱼图的赵公子，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糟了，买早了！
他连忙拽过身边的随从，压低声音着急说道：“你立刻骑马回府，跟管家说，把库房里能调动的现银都取来，越多越好，快！”
此时台上老者已经举起木槌，高声道：“千年灵芝，五万两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两！”
“五万五千两！”老者话音刚落，台下便有人开始喊价。
“六万两！”
紧接着，另一位富商紧随其后，价格像坐了火箭般往上冲，从六万两到七万两，再到八万两，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
赵公子的随从还没回来，他急得额头冒汗，直到看见随从带着几辆马车停在聚宝阁门口，才松了口气，他直接喊出：“十万两！”
这一声让大堂再次安静，可没过多久，二楼贵宾席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十一万两。”
众人抬头，见是户部尚书家的管事，显然是替尚书来竞拍的，接下来的竞价愈发激烈。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十八万两”
沐星然站在雅间里，听得心跳都快了几分，发财了！发财了！她原以为这千年灵芝能拍出十万两已是极限，可看着楼下不断攀升的数字，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京城的有钱人，果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赵公子这次过来是为了买人鱼图送给即将生辰的公主，却没想到会遇到千年灵芝。他母亲卧病在床多年，若是能将这灵芝献给母亲，说不定能让母亲的病情好转。
最终，赵公子咬牙喊出二十万两，这一次，再没人敢跟价，几个富商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二十万两，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没人再敢跟价。
老者看着全场，见没人再举牌，便缓缓举起了木槌：“二十万两第一次！”
“二十万两第二次！”
“二十万两第三次！成交！”老者的木槌落下时，整个大堂都响起了惊叹声，大堂里的人纷纷围过来向赵公子道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暗自发誓下次一定要攒够银子，不能再错过这样的珍品。
后台，叶掌柜听着伙计报来的成交价，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二十万两的成交价，聚宝阁抽两成佣金，就是四万两！这一笔，抵得上平时半个月的营收了。
伙计也跟着笑：“掌柜的，这还得多亏了送灵芝来的那位姑娘，若不是她有这么好的宝贝，咱们也赚不到这么多佣金啊！”
叶掌柜连忙拿出合约，仔细核对了一遍，又从银库里取出十六万两银票揣在怀里，“我得赶紧把银票给那位姑娘送过去，可不能让人家等急了，对了，你去通知后厨，今晚加菜，让大伙儿都高兴高兴！”
叶掌柜走进雅间，手里拿着银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姑娘，恭喜恭喜！这千年灵芝拍出了二十万两的高价，这是您的十六万两银票，您点点，合约我也带来了，您看一下，若是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
沐星然接过银票，她仔细核对了一下银票的数额，又看了看合约，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叶掌柜，这次多亏了聚宝阁，才能让灵芝拍出这么好的价格。”
“姑娘客气了，若是没有这么好的宝贝，咱们聚宝阁也拍不出这么高的价格，姑娘下次若是还有好东西，可一定要先想着咱们聚宝阁啊！咱们聚宝阁的信誉，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会让姑娘吃亏！”
沐星然点了点头，叶掌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拿着合约离开，雅间里只剩下沐星然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散去的人群，这次来京城，真是来对了。
拍卖散去后，大堂里的人还在议论纷纷，王老爷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唉，都怪老夫银子不够，若是再多些银子，定能把那千年灵芝拍下来。”
“是啊！那千年灵芝，可是能延年益寿的宝贝，错过了实在可惜。”
几个富商也围在一起：“早知道有千年灵芝，我就多带些银子出来。”
赵公子正让人将灵芝小心翼翼地装在锦盒里，他看着锦盒，脸上满是欣慰。虽然这株灵芝花了二十万两，但只要能让母亲的病情好转，这笔钱花得值，得马上回去，把灵芝献给母亲。
沐星然转身踏出聚宝阁大门，十六万两银票此刻已经放到空间里，加上人参所得的两万两，目前她大约有十八万两银子左右。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沐星然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巷口驶过，车厢是深紫色的锦缎所制，车窗上挂着珍珠帘，是赵府的马车。
马车驶过她身边时，珍珠帘被风吹起一角，赵公子正坐在车厢左侧的软垫上，袖口随意挽着，手上拿着那个装着千年灵芝的锦盒。
沐星然的目光落在车厢上，想起方才下楼时听到的议论，说赵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孝子。赵夫人卧病三年，咳嗽不止，太医都没有办法，听说要千年灵芝吊命，赵公子为了寻灵芝，曾经跑遍了周边府城，沐星然喊了一辆马车，决定跟上去看看。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赵公子的马车停在了一座朱红大门前，门楣上挂着“赵府”的匾额，匾额是整块紫檀木所制，透着一股贵气。
门房林叔见是赵府的马车，连忙上前掀开帘子，语气恭敬的说道：“公子，您回来了，夫人方才还问起您呢。”
赵公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林叔，母亲好些了吗？快把锦盒送进去，让张太医仔细验看，若没问题，即刻让后厨炖上。”
沐星然看着赵公子匆匆走进府门，一刻钟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用意念从空间拿出医药箱，然后走到门房跟前说：“劳烦通禀一声，在下略懂些医术，听闻老夫人久病不愈，想来试试能否帮上忙。”
门房林叔上下打量了沐星然一番，见她穿着普通，眉头皱了皱：“姑娘怕不是弄错了，我家公子今早才去太医院请了张太医，此刻人还在府里给老夫人诊脉呢！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在这儿耽误事。”
沐星然也不生气，继续说道，“烦请你告知赵公子，我既敢来，便有几分把握，若治不好，分文不取，若能让老夫人少些咳嗽，再谈报酬不迟。”
林叔看了看沐星然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犹豫了片刻，他在赵府当差十余年，见多了打着能治疑难杂症的旗号来变相要银子的江湖郎中他见多了。
夫人这病拖了三年，府里请遍了京中名医，就连太医院院判都束手无策，哪能是这么个小姑娘能治的。
但是夫人这半年来咳得越来越重，夜里常咳得没法安睡，有时甚至会咳出血来，府里上下早就急得团团转。
万一这姑娘真有办法呢？哪怕只是让夫人少受点罪，也是好的。可若是自己拦着不让通禀，真错过了机会，耽误了夫人的病情，别说他一个门房，就算是府里的管事，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林叔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他看向沐星然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通禀一声，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公子不愿见你，你就赶紧走吧，别在府门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