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梦境空间中,林夕望着水镜中映出的三个光团,心急如焚。司溟的光团剧烈波动,仿佛在与无形的心魔殊死搏斗;墨白的光团则呈现出诡异的平静,却透着一股深沉的阴郁与挣扎;彩儿的光团最是微弱,其中幻象光怪陆离,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她不能独自离开!必须唤醒他们!
凝魂温玉在怀中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波动,与这片由织梦老人构筑的梦境空间产生着奇妙的共鸣。林夕福至心灵,这温玉乃青丘至宝,有凝魂定魄、沟通心念之效,或许能成为她介入他人梦境的桥梁!
“前辈!”林夕抬头望向虚空,朗声道,“我已破梦,可否允许我助同伴脱困?”
织梦老人缥缈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响起:“哦?你想强行介入他人梦境?小丫头,须知梦境乃心神最私密脆弱之处,外人贸然闯入,轻则引发梦境反噬,重则可能导致双方神魂俱伤,甚至一同沉沦。你……确定要冒险?”
“确定!”林夕毫不犹豫,眼神坚定,“他们是我重要的同伴,我不能弃之不顾!请前辈成全!”
虚空沉默片刻,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也罢……念你重情,便允你一试。但能否成功,全看你自身造化与……你与他们之间的羁绊深浅。切记,梦境之中,唯有‘真心’可破虚妄。”
话音落下,林夕手中的凝魂温玉光芒大盛,一道柔和的翠绿色光桥自玉中延伸而出,连接向水镜中司溟所在的那个最为动荡的光团!
“司溟,等我!”林夕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温玉,顺着光桥,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司溟的梦境!
司溟之梦:寂灭心魔
天旋地转后,林夕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虚空。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黑暗与虚无,正是司溟本源所在的寂灭之海景象。而在虚空中央,两个身影正在对峙!
一个是她熟悉的司溟,墨袍翻飞,金色的竖瞳却充满了痛苦、挣扎与……一丝自我怀疑?他周身寂灭之气狂暴而不稳。而他对面,则是一个更加高大、面容模糊、完全由精纯寂灭本源凝聚而成的暗影!那暗影散发着绝对的冰冷、无情与毁灭意志,正是司溟的心魔——对寂灭之道的极致追求所化的,摒弃一切情感的“绝对寂灭”化身!
“情感是枷锁,守护是弱点!”心魔发出冰冷的、毫无波动的声音,如同法则宣告,“唯有斩断一切羁绊,化身绝对寂灭,方能永恒!司溟,你因私情屡次动摇,道心已污,不配为寂灭之主!”
“不……”司溟低吼,剑气纵横,却显得有些凌乱,他的攻击每每在触及林夕相关记忆时便威力大减。心魔的攻击却愈发凌厉,不断侵蚀他的意志。
林夕心中剧痛!她明白了,司溟的心魔,源于他对她的守护之心与他所追求的寂灭之道之间的冲突!是她成了他的心障!
“司溟!”林夕清叱一声,冲入战圈,挡在他身前,净源咒光化作屏障,硬抗了心魔一击!她嘴角溢血,却目光坚定地看向司溟:“不要听它的!寂灭并非无情!奶奶守护清水镇是情,幽嬛师尊守护苍生是情,你守护我……也是情!正是这些‘情’,让我们区别于冰冷的毁灭!你的道,由你自己定义,而非被这无情之物束缚!”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司溟混乱的识海!司溟浑身剧震,看着眼前这道纤细却无比坚定的身影,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某种他不敢深究的情感,金色的竖瞳中迷茫渐散,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
“你说得对……”司溟低语,周身狂暴的气息瞬间内敛,变得无比凝实、冰冷,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志”,“我的寂灭,当由我心。守护我想守护的,便是我的道!”
他一步踏出,与林夕并肩,寂灭长剑再次凝聚,剑意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蕴含了一种斩断虚妄、守护真实的决绝意志!
“破!”
一剑出,虚空仿佛被点亮!心魔发出不甘的咆哮,在融合了守护意志的寂灭剑意下,如同冰雪消融,彻底溃散!
梦境破碎!司溟睁开眼,一把将脸色苍白的林夕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林夕……谢谢。”
墨白之梦:往昔囚笼
来不及温存,林夕立刻催动温玉,连接向墨白的光团。司溟紧随其后,护持在她身边。
墨白的梦境,竟是一片古老苍茫的蛮荒山脉。一条庞大无比的墨鳞巨蟒(显然是墨白本体)被无数闪烁着符文的巨大锁链囚禁在山谷之中,锁链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不断灼烧着他的神魂,让他发出压抑的痛苦嘶吼。山谷上空,悬浮着几道模糊却散发着强大威压的身影,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是墨白被封印的过往?他的心魔,是这段囚禁的阴影与对力量的渴望?
“墨白前辈!”林夕试图呼唤。
谷中的巨蟒抬起头,幽紫的蛇瞳充满了暴戾与仇恨:“滚开!本座不需要同情!”
司溟冷声道:“困于过往,徒增心障。真正的强大,在于超越,而非沉溺。”
林夕也道:“前辈,现在的你早已脱困,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未来,何必再被过去束缚?与我们同行,见证更广阔的天地,岂不比困守在这痛苦的记忆中更有意义?”
墨白蛇瞳中的暴戾稍稍减退,闪过一丝复杂。他看向林夕和司溟,又看向那虚幻的仇敌身影,最终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说得轻巧……不过,这无聊的梦,也确实该醒了。”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周身墨色火焰冲天而起,竟主动引动了锁链上的幽蓝火焰!两股火焰疯狂对冲、吞噬!他在借助梦境的力量,锤炼自己的本源!最终,在一声震天咆哮中,所有锁链寸寸断裂!上空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墨白脱困,化作人形,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更加深邃锐利,他瞥了林夕和司溟一眼,哼道:“多管闲事。”但语气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
彩儿之梦:单纯恐惧
最后是彩儿的光团。进入其中,景象光怪陆离,充满童趣却扭曲的恐惧。巨大的食人花、会说话的阴影、找不到家的迷宫……彩儿变回原形,七彩小鱼在虚幻的河流中惊恐地游窜,哭喊着林夕和墨白的名字。
她的心魔最简单,也最纯粹——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依赖之人的思念。
“彩儿,别怕,我们来了!”林夕柔声呼唤,伸出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彩儿猛地转过头,看到林夕和司溟,顿时泪如泉涌,飞快地游过来,变回人形扑进林夕怀里:“林夕姐姐!司溟大哥!呜呜……我好怕!”
“没事了,梦醒了。”林夕轻轻拍着她的背。随着彩儿情绪稳定,这单纯的恐惧梦境也迅速消散。
梦醒时分
四人意识回归,重新站在千幻屿那看似祥和的草地上,前方的茅屋依旧静静矗立。织梦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茅屋前,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他们,眼中带着赞许:“不错,不错。同心协力,共渡心魔。这份羁绊,殊为难得。”
他目光落在林夕身上:“小丫头,你不仅自己勘破虚妄,更能以真心引动他人灵犀,唤醒沉沦,这份心性与能力,未来可期。这便是轮回镜下一碎片的线索,拿去吧。”他袖袍一挥,一枚散发着朦胧星光的玉简便飞向林夕。
林夕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果然记载着一处名为“陨星湖”的秘境信息,轮回镜碎片可能藏于其中。
“多谢前辈!”四人行礼。
织梦老人摆了摆手:“机缘已了,诸位请便吧。前路漫漫,好自为之。”说完,身影渐渐淡化,连同那茅屋竹林,一同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千幻屿恢复了沼泽岛屿的荒芜模样。四人相视一眼,皆有恍如隔世之感。经过此番梦境锤炼,彼此间的信任与默契更深了一层。
“陨星湖……”司溟望向南方,“据此不远,但需穿越一片凶险的‘迷雾森林’。”
“走吧。”林夕握紧玉简,眼神坚定。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再畏惧前路艰险。
司溟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寂灭之气环绕,带着她腾空而起。墨白卷起彩儿,紧随其后。
新的征程,指向那神秘的陨星湖。而经过梦境的洗礼,四人的心,靠得前所未有的近。未来的风雨,他们将更加坚定地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