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民间的风言风语竟真被搬上了朝堂。
翌日早朝,一位素日里并不起眼的礼部官员,在奏完例行公事后,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犹疑与试探:
“陛下,臣……臣近日听闻市井之间流传一些不堪入目的画本杂书,其内容……其内容竟肆意编排瑞王殿下与洛将军,将两位国之栋梁描绘得……关系暧昧,有损皇家威仪与朝廷体统。臣以为,空穴不来风,若非……若非殿下与将军平日往来过于密切,引人注目,民间又怎会生出如此荒谬绝伦的传言?”
玉砚在底下听得心头猛地一沉,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
莫不是往日里与宫郎私下相处,真有哪次疏忽,被人窥见了痕迹?
还是府中下人嘴不严,走漏了风声?他下意识地慌忙看向武将队列中的洛宫奕,手心已沁出冷汗。
然而,洛宫奕却依旧身姿挺拔,面色沉静如水,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仿佛那官员指控的与他全然无关。
见他如此镇定,玉砚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些许。是了,宫郎行事向来缜密周全,他们每次相见都极为小心,应当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此人,多半是失了势的贵妃那边安插的棋子,得了好处,想来个鱼死网破,胡乱攀咬!
端坐龙椅的皇帝玉衡闻言,并未立刻动怒,只是微微挑眉,目光射向那出列的官员,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哦?爱卿既敢在朝堂之上说出此言,想必是有所凭据?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指控一位亲王与一位功臣?”
那礼部官员被皇帝的目光看得腿肚子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却依旧坚持道:
“陛下明鉴!微臣……微臣并非信口开河,有人证……亦有物证!”
皇帝眸色微沉,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淡淡道:“呈上来。”
内侍立刻上前,接过那官员手中捧着的几本装订粗糙的画册,以及一个用锦布包裹的物事。画册被随意翻看后便搁置一旁,无非是些市井臆测的荒唐之作。
然而,当那锦布包裹被打开,露出里面那条折叠整齐、以银线绣着精致云纹的月白色腰带时,玉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确实是他惯用的腰带样式之一,内衬绣有他王府的隐秘标记!
可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衣物饰物向来由心腹打理,从不曾遗漏在外,这条腰带是如何落到对方手中的?!
皇帝的目光在那条腰带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下方脸色微变的玉砚和依旧镇定的洛宫奕,不怒自威的声音再次响起:
“物证在此,那人证呢?”
那礼部官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叩首:“回陛下,人证……人证已在殿外候宣!”
“传。”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殿门开启,一个穿着普通布衣、身形瘦小、低着头不敢看人的男子,在内侍的引领下,战战兢兢地走入金銮殿,跪伏在御阶之下。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人证”身上,玉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这人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洛宫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那伏地的人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