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一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御书房内。
柳承明等人骇然失色,还想再劝:“陛下!三思啊!”
萧景玄却猛地一挥手,目光冷冽如冰:“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他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楚惊鸿,沉声道:“楚惊鸿,朕即刻下旨,恢复你镇北将军衔,暂领京郊大营兵马指挥使一职,准你调动你之旧部,并京郊大营三千轻骑,火速驰援朔风城!”
“兵部、户部听令!即刻调配所需粮草军械,不得有误!若有拖延,军法处置!”
“李德全!取虎符来!”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不容置疑。帝王在这一刻,展现出了绝对的权威和果决。
楚惊鸿心中巨震!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干脆,不仅同意了她的请缨,还恢复了她的将军衔,甚至额外拨给了三千轻骑!
“臣!领旨谢恩!”她重重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纵横沙场的女将军,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锐利无比!
李德全很快捧来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沉甸甸的、雕刻着猛虎纹样的青铜兵符——京畿巡防营的虎符!这正是她当初交还的那一枚!
萧景玄拿起虎符,却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握在手中,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楚惊鸿,记住你的军令状。朔风城在,你在。朔风城破……”他顿了顿,语气森然,“你与你的楚家军,便都与城偕亡吧。”
这不是激励,这是最冷酷无情的命令!将她与朔风城的存亡彻底绑定!
“臣,明白!”楚惊鸿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枚冰冷却重若千钧的虎符。虎符入手瞬间,一股久违的、掌控力量的感觉涌上心头。
“去吧。”萧景玄转过身,不再看她,目光重新投向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朕在京城,等你的消息。”
“臣,告退!”楚惊鸿不再停留,握紧虎符,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御书房。黑色的披风在她身后扬起一道绝绝的弧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承明忧心忡忡:“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万一她……”
萧景玄打断他,声音冰冷:“她没有退路。朔风城若失,她必死无疑。唯有拼死一战,或有一线生机。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让她去和北戎拼个你死我活,总好过让她留在京城,被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利用。顺便,也能替朕……好好清洗一下边军。”
柳承明闻言,心中一寒,不敢再言。
楚惊鸿冲出御书房,夜风扑面,带着凛冽的寒意,却让她无比清醒。她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来不及回小院换身衣服,直接对等候在外的李德全道:“李公公,备马!最快速度,去京郊大营!”
“是!将军!”李德全此刻对她的称呼已然改变,动作麻利地安排下去。
宫门早已得到命令,轰然洞开。楚惊鸿翻身上马,一扯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沉重的宫门,向着京郊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碎,踏破京城的宁静夜晚。街道两旁的民居漆黑一片,人们尚在睡梦之中,不知北境已然烽火连天。
楚惊鸿的心在燃烧,血液在沸腾!压抑了许久的屈辱、恐惧、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磅礴的战意!
她回来了!带着虎符,带着皇帝的“恩准”,更带着楚家军的荣耀与生死,回来了!
京郊大营,灯火通明。显然,北境急报的消息已经传来,营中弥漫着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
当楚惊鸿一身宫装,却手持虎符,纵马直入中军大帐时,所有将领都愣住了。
“将军?!”林河、赵莽等人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惊鸿没有时间寒暄,直接将虎符拍在案上,声音斩钉截铁,响彻大帐:
“北戎破陇西,兵锋直指朔风城!陛下有旨,恢复我镇北将军衔,命我等即刻驰援朔风!”
“林河!赵莽!”
“末将在!”两人激动出列。
“即刻点齐我旧部三百,以及京郊大营三千轻骑!只带十日干粮,必备军械弓弩,火油!抛弃所有辎重,轻装简从!”
“全军集合!校场点兵!我要训话!”
“是!”众将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战意和狂热!
很快,校场之上,火把熊熊燃烧,映亮了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三百旧部站在最前,眼神炙热地看着高台上那道他们无比熟悉、此刻更显威严的身影。三千轻骑列队其后,虽然对这位突然出现、传闻众多的女将军心存疑虑,但军令如山,无人敢怠慢。
楚惊鸿一身来不及更换的湖水绿宫装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突兀,但她站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三千三百名将士。
“兄弟们!”她开口,声音清亮,穿透寒冷的夜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废话不多说!北戎崽子们,打过来了!陇西防线已破,我们的袍泽弟兄正在流血,北境的百姓正在遭殃!”
“陛下信任我们,将救援朔风城的重任,交给了我们!”
她举起手中虎符,火光在青铜虎符上跳跃:“看到这个了吗?这是兵符!更是责任!是我们楚家军——不,是我们大靖军人的耻辱和荣耀!”
“陇西出了叛徒!让北戎狗钻了空子!这是我们的奇耻大辱!现在,我们要用手中的刀,用北戎狗的血,把这耻辱给我洗干净!”
“朔风城,绝不能丢!丢了,北境不保,中原危矣!我们的父母妻儿,都将暴露在北戎的铁蹄之下!”
“我知道,有人怕!怕北戎十万铁骑!怕此去凶多吉少!”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与自信:“但是,老子告诉你们!北戎崽子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砍一刀照样会死!我们楚家军,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我们这三百弟兄,在京郊练了这么久,爬高墙,过深坑,吃尽了苦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比敌人跑得更快,爬得更高,杀得更狠吗?!”
“今天,机会来了!让那些躲在京城里嚼舌根的软蛋看看,我们练的不是花架子,是保家卫国、取敌首级的真本事!”
“也让北戎秃发乌狐那老小子看看,他楚爷爷——回来了!”
一番话,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瞬间将校场上的气氛引爆!
“将军威武!”
“干死北戎狗!”
“保卫朔风!保卫大靖!”
三百旧部群情激昂,嗷嗷直叫。那三千轻骑也被这热血沸腾的气氛感染,眼神中的疑虑渐渐被战意取代,纷纷举臂高呼!
楚惊鸿看着台下被点燃的士气,猛地抽出腰间——那是皇帝之前赏赐的那柄镶宝石匕首,寒光在火把下闪烁!
“全军听令!目标——朔风城!”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