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指仍停在魔杖尾端,那道新出现的纹路像是嵌进木纹里的暗痕,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缓缓收手,将魔杖插回袖中,目光扫过礼堂内逐渐散去的人群。莉莉正和弗立维讨论教材分类,艾琳坐在长椅上翻阅笔记,斯内普站在柱影边缘,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朝他走过去,脚步很轻。
“刚才那东西,”她低声说,“不是附魔残留。”
斯内普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它动过,像有意识。”
两人并肩走出礼堂,身后喧闹渐远。走廊空旷,石壁上的火把一盏接一盏亮着,映出他们拉长的影子。佩妮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办公室,而是拐向地下三层——霍格沃茨临时设立的证据库入口藏在一道伪装成储物柜的石门后。
斯内普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铁架林立,编号标签贴在木盒与卷宗袋上,pS-7的位置空着。
“已经有人来过?”佩妮问。
“没有。”斯内普从内袋取出那个灰布袋,放在桌上,“我带出来了。”
袋子表面印着克罗尔的私人印记,一道扭曲的蛇形符号,末端分叉如根须。佩妮戴上手套,指尖触到封口时,一股微弱的排斥力传来——认知屏蔽咒正在生效。普通人碰了只会觉得纸页空白,连记忆都会被轻微篡改。
她闭眼,调动魔力穿透屏障。脑中浮现的是游戏里“高级解密任务”的操作流程:先以自身魔力为锚点,再引导目标释放三次短频震荡波。这不是标准课本里的方法,但对她而言,熟练得像呼吸。
咒文无声落下,封印碎裂。
文件散开,大多是日常记录、资金流向和伪装名单。斯内普一张张翻看,忽然停下,抽出一张夹在中间的照片。
照片边缘焦黑,像是从火场抢出来的。画面中,克罗尔穿着深灰长袍,站在一处石室前,正与一个全身裹在兜帽中的人握手。那人身形瘦削,双手藏在袖内,脸上蒙着半透明的织物,看不出五官。背景岩壁上有残存的古魔文刻痕,和他们在遗迹里见过的阵法结构一致。
佩妮接过照片,翻到背面。
一行手写小字静静躺着:“当‘混血种’计划失败,‘纯血复兴’将启动。”
笔迹干涩而急促,墨色深浅不一,像是写于匆忙之中。她比对过克罗尔的日记,确认无疑。
“不是遗言。”她说,“是交接指令。”
斯内普拿起另一份文件,扫了几眼。“这些账目有问题。有三笔大额支出标注为‘材料采购’,但实际收款方是麻瓜地区的废弃工厂。地点都在北方,靠近旧矿区。”
“他们还有资源链。”佩妮把照片收进贴身暗袋,“而且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空气沉了下来。系统不在了,没人再弹出任务提示或风险评估。现在每一个判断都得靠自己做出,每一个决定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要不要上报?”斯内普问。
佩妮摇头。“魔法部现在自顾不暇。上次袭击刚平息,高层还在互相推责。如果我们拿出这张照片,只会引来调查团、封锁令,甚至强行接管新学院筹建权。”
“那就只能我们自己盯。”
“不止是我们。”她看着他,“必须控制知情范围。莉莉和艾琳现在安全,就不必让她们卷进来。”
斯内普沉默片刻,将剩余文件堆到一起,抽出魔杖。火焰无声燃起,纸页卷曲变黑,灰烬落进金属盆中。只有那张照片,被她留下。
她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物品,确保没有遗漏其他隐藏信息。就在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袋底还有一角硬纸。
弯腰取出,是一张折叠的小卡片。展开后,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组数字:**7-3-9-1-4**。
她盯着那串数字,心跳微微加快。
这不是随机排列。她在游戏里见过类似的编码方式——七进制转十进制,常用于古老组织的密钥设定。快速心算后得出结果:1720。
“年份?”斯内普问。
“或者编号。”她说,“也可能是坐标参数。”
她没再说话,把卡片也收好。两人熄灯出门,石门合拢,恢复成普通的储物柜模样。
回到地面,天色已近傍晚。他们穿过庭院,走向矿坑西侧的新学院选址。风比白天强了些,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临时搭起的旗杆上,红金交织的旗帜已经升起,旗面绣着一个简化版的魔法阵图腾,象征融合与平衡。
几个工人正在加固地基围栏,见到佩妮走近,纷纷打招呼。她点头回应,目光却落在远处山脊的轮廓上。那里曾埋藏着“纯血之影”的总部,如今只剩一片焦土。
“你觉得,”她忽然开口,“克罗尔真的是主谋吗?”
斯内普站在她身旁,双手背在身后。“他负责执行。背后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策划者。”
“兜帽人知道我们的每一步。”她低声说,“混血种计划暴露的时间点太准,像是故意让我们破局,只为测试我们的能力上限。”
“也可能是在筛选继承者。”斯内普目光不动,“某些人,从来不怕失败,只怕无人承接。”
佩妮侧头看他。晚霞映在她脸上,琥珀色瞳孔像是燃着一层薄光。
“所以这不是结束。”
“只是换了战场。”
她伸手握住旗杆底部的固定栓,用力拧紧。金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面旗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明天我会去一趟伦敦。”她说,“老档案馆地下二层,有一批未登记的家族谱系资料,或许能找到这个编号对应的线索。”
“我跟你去。”
“不行。”她摇头,“你得留下来监督药剂室的改建。新学院第一批基础课程要用到新型稳定剂,配方你还得亲自把关。”
斯内普没反驳。他知道她说得对,也知道她不想让他卷入可能的风险。但她忘了,他早已习惯走在她前方一步的位置,替她挡下所有未知的箭。
夜色渐浓,工人陆续离开。他们站在高地上,望着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山脉背后。远处村庄亮起点点灯火,麻瓜世界的电视信号塔闪着红光。
佩妮掏出魔杖,轻轻敲击旗杆底部。一道隐形的防护阵开始构建,微弱的蓝光沿着地面蔓延开去,形成环形警戒区。这是她自己设计的预警机制,不需要系统辅助,全靠记忆中的符文组合。
“如果他们真要重启计划,一定会来找这个地方。”她说。
“那就让他们来。”斯内普说,“我们在等。”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风更大了,旗帜猛烈摆动,发出啪啪的声响。她忽然抬手,指向山脚一处不起眼的凹地。
“那里,昨天还没有脚印。”
斯内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泥土地上确实留着两道浅痕,像是有人蹲伏过,又迅速撤离。痕迹很新,最多不过几小时。
他抽出魔杖,缓步走下斜坡。佩妮紧随其后,手指扣住魔杖末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接近凹地处,空气中飘来一丝极淡的气味——像是烧过的羊皮纸混合铁锈,但更刺鼻。斯内普蹲下身,用杖尖拨开一层浮土,露出底下一块焦黑的布片。
他拾起来,展开。
那是一截破损的兜帽边缘,材质厚重,染着暗褐色污渍。他凑近闻了闻,眉头微皱。
“不是血。”他说,“是某种植物提取物,混合了禁魔粉。”
佩妮接过布片,指尖轻轻摩挲。突然,她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那块布本身在抗拒接触。她迅速将其放入密封袋,贴身收好。
“有人在监视我们。”她说,“而且,早就来了。”
斯内普站起身,环视四周。暮色四合,山林静默,唯有旗帜在风中不断拍打杆身。
“下次,”他说,“他们会带更多人。”
佩妮握紧魔杖,目光投向远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地面。
“那就看看,谁先踏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