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你继续看电影吧！”
黄健活到现在，积累了大量的社死经验。但不代表他愿意探索社死的新高度。
让仙女龙变成孔莎的模样，在幻境里做那种事……
不！
这和三哥有什么区别？
往事可以缅怀，但不容亵渎。
克奥耸了耸肩，继续看电影去了。
黄健的尾巴缠在身上，当成皮衣兼围脖。脚步坚定地走在黑暗中。
心底突然传来一阵悸动。
可可和麦伦居然同时在呼唤他。为他准备了热乎的烤肉和美酒。
“还是弟马……谱！”
黄健心头一暖。本想说靠谱，又忍住了。生怕再把克奥召唤出来。
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土丘，生起火堆。
把热腾腾的酒肉搬运过来。
虽是一人独行，但并不孤单。
肉是达达鼠的肉，撒上临梓渊特有的调味料，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酒是塔克拉尔城的黑麦酒，苦中带酸，入口回甘。
还有野外吃不到的煮豆子。
黄健举杯望天，似乎在迷茫中看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豪气渐生：“这杯酒，敬故乡！敬苍天！敬家人！敬朋友！”
“噢？朋友也有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黄健吓了一跳。
以他的敏锐感知，居然没提前发现来人。克奥更是连一声提醒都没有。
很快，一张饱含风霜的面孔就映照在火光之下。
这是一个精神矍铄的人族老者。
白发披肩，白须如瀑。
有着一双锐利而慈祥的眼睛。
腰间佩戴长剑，等人高的魔法杖当成拐棍使用。
外形有点像《指环王》里的灰袍干豆腐。
如果放到修仙小说里，妥妥的山精野怪。
黄健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一看来者就不简单。连忙招手：“哎哟喂！大爷，这荒山野岭的。您咋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快过来烤烤火。”
“大爷？”
老人被这个称呼搞得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自来熟地坐在火堆旁。把随身的背包垫在屁股底下，语气直白地说道：“我是被香气吸引过来的。”
黄健把一只达达鼠连同酒囊递过去：“相逢是缘，何必强调因何而来呢？先喝两口，暖暖身子。”
达达鼠比土狗的体型略小。是穴居人饲养的肉食。
地表是吃不到的。
主打一个鲜嫩多汁。零添加，无污染。
在黄健的建议下，开发出临梓渊的特色美食：烤全鼠。
表皮酥脆，肉质鲜香。
老人接过达达鼠，轻轻嗅了嗅。眼睛大亮，大口啃了起来。
他牙口是真好。都不带吐骨头的。
黄健态度热情：“光吃肉会腻。两口肉一口酒才能让香味发挥到极致！”
酒只有一囊，但达达鼠还有两只。
老人停下吃肉的动作，笑眯眯地问道：“冬月降临，万物沉寂。你不好奇我的身份？”
黄健把两截树枝丢进火堆，语气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洒脱和豁达：“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老人又怔住了，像是在回味这句话的意境。
过了良久才大笑起来：“好！好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很有趣！”
说完，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包坚果：“来来来，老头子也不是小气的人。一起吃！”
这些坚果一看就是老人沿途收集的。
零零碎碎的啥都有。
铁木核桃，橡树子，松塔，还有板栗。
包裹得非常仔细，一看就是当作宝贝留着。
黄健不会因为双方拿出的东西不对等而瞧不起人，调出一碟蘸料。
坚果烤过之后，蘸着吃别有一番风味。
“咦？这是什么香料？”老人死死盯着蘸料，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初恋。
黄健没做多想，把各种调味料的搭配娓娓道来。
他前世只会泡方便面。顶大天能做个西红柿炒鸡蛋。
来到美食贫瘠的异世界，厨艺反倒有所提升了。
没招。
嘴馋！
酒肉是拉近距离的催化剂。酒劲上来，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烈起来。
老人脸蛋通红，大着舌头开始吹牛逼。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酒神狄俄尼索斯和忠贞之神朱诺私会，朱诺是雷霆之神朱庇特的妻子。两人私会时还整了一头地狱羚羊助兴。
羊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拿来用的……
黄健则搂着老人的肩膀，说他知道有一个国家。不光蜥蜴、鳄鱼和牛被人觊觎，就连汽车的排气管和树洞都不放过。
老人不知道排气管是什么，但不妨碍他的震惊。
不断感慨人类的想象力。
酒劲上头，老人扯着嗓子唱起新生之歌。黄健摇晃着尾巴给他打拍。
一曲唱罢，黄健捏着嗓子给他来上一段《阴魂阵》。老人也拍着大腿听得津津有味，直呼不可思议。
虽是陌路，却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其实这种情况在转职者中属于常态。无论是作奸犯科的恶人还是行侠仗义的游侠，在野外相遇都会展露出热情友好的一面。
当然，如果双方的身份差距太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老弟，你有没有听说过新出现的地下城？不久之前遭遇一股虫潮。”老人捏开烤过的铁木核桃，蘸着调味料。细细咀嚼。
嗯！
味道确实比以前好。
坚硬似铁的核桃皮，在他手中犹如薄纸。
黄健身体后仰，倚靠在土丘上。醉眼惺忪地揉着肚皮：“那么大的动静，咋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虫子是哪来的。把粮食都糟蹋了。这个冬月要饿死不少人喽！大爷，你是为这事儿来的？”
两人一个喊老弟，一个叫大爷。各叫各的，分外亲切。
“是啊！”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死了那么多虫子。魂魄都不见了。如果不找回来，会导致世界失衡。等冬月结束，诞生的新生命会大幅减少。”
黄健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别担心。那些魂魄都排号转生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老者，他心中竟涌起一股倾诉的欲望。
“欸？”
老人的眼中燃起白色的火焰：“你怎么知道？你看到有人动用死亡的权柄？”
他酒意全消，身上透出凛冽的寒意。
黄健全然未觉。借着酒劲嘿嘿乐道：“你瞅瞅你，咋还急眼了？大爷，我看出来了，你是死神的眷属吧？要我说，你们领导真该学学管理学。世界这么大，他一个神明怎么管得过来？”
老人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欧？你看出来了？这个世界可不止一位死神。”
“嚓，那能管几个人？”黄健的舌头发硬，酒后吹牛逼的毛病又犯了：“往多里说，就算世界上有十个死神，每个死神发展五个眷属，那才几个劳动力？一年到头忙成狗，能超度多少灵魂？”
世人对死神的态度都是畏之如虎。最避讳说这类话题。
可黄健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
语气中还颇为不屑。
“啊？”老人没想到黄健居然是这么个态度，表情愈发古怪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高见？”
黄健摇了摇酒囊，随手丢到一边。又搬运来两个酒囊：“在我老家，魂魄归土地爷和城隍管。经过初步筛选，把魂魄送往地府。不过在前往地府之前还要走过黄泉路，经过望乡河，在三生石前照一照……”
“等等，你的老家在哪？”
“啧，你还听不听了？听就别打岔！”
“好好好！”
老人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结果却等来了黄健的呼噜声。连忙把他摇醒：“接着说啊，后面呢？”
“啊？”黄健醉眼朦胧，呼吸都冒着酒气：“你把酒干了我就告诉你！”
老人怔了怔，大为不满：“就我自己喝啊？”
“我给你打样！”黄健站起身，拔开塞子仰头猛灌。
有过醉酒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是真多了。
老人也不含糊，同样对着酒囊灌起来。
“哈哈哈哈，敞亮！”黄健一把揽住老人的肩膀，脑袋摇摇晃晃道：“照过三生石，就要进入丰都城。在那里接受此生做过的善恶审判。”
老人立即提出质疑：“那不是增加工作量吗？直接扔去转生不就好了……”
话没说完，被黄健一巴掌拍在后背上：“别打岔。嗯……我说到哪了？”
老人张了张嘴，明智地没再说话。
黄健一拍额头：“对了，人死之后，灵魂会被当地的城隍和土地勾走，统一归阴司管理。”
得，又从头说了一遍。
这次老者不再随意打断了。
黄健说着说着，稀里糊涂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被凛冽的寒风冻醒。
身前的火堆早已熄灭。脚边扔了一地空酒囊。
醉后的长夜格外冷。
老人已经没了踪影。
黄健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脑袋传来炸裂般的疼痛。用力拍了拍脸颊：“靠，发生什么事了？”
克奥没有现身，而是在他心底问道：“知道昨晚的老头是谁吗？”
“谁啊？”黄健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死神的眷属？”
“不，他是冥界之神普鲁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