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半遮的圆月皎洁明亮。
虽只是初夜,但整个皇宫已经灯火通明。
龙正宫内有许多建筑,从皇后的宫殿到皇子、官员们的办公场所,各司其职,分布得恰到好处。
龙正宫东侧城墙内有东厂宦官居住的殿堂,不远处则是东厂食客们居住的客堂。
约有十人正朝东侧内城走去。
其中九人身穿东厂宦官的服饰,一人则穿着锦衣卫的甲胄,正是天如运。
-一震!
周围行走的宦官们一直留意着天如运的神情。
据大堂督所说,事情已经谈妥,但想到他那不可思议的能力,仍然感到害怕。
‘真的可以带这个人走吗?’
其余九名宦官还在处理天如运杀死尹白户的尸体,因此耽搁了。
想到这一点,他实在难以信任此人。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他们的心情,有人兴奋地说道:
“像这样的大侠能来我们东厂助一臂之力,公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呵呵呵呵。”
与其他宦官不同,大堂督因为完成了一件大事而显得异常兴奋。
他觉得邀请到了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绝顶高手,公公一定会大加赞赏。
‘真吵。’
像这样话多的人,自从许奉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尽管努力充耳不闻,但那刺耳的笑声仍让他难以忍受。
就在他逐渐感到烦躁时,东厂宦官们居住和工作的东堂建筑映入眼帘。
“就是那里。”
大堂督指着前方,一座巨大的院落映入眼帘。
作为皇宫内权力中心之一的东厂,规模果然非同一般。
‘至少可以容纳两三千人吧。’
大明帝国的皇宫内宦官众多,这并非空穴来风。
跟随大堂督来到东堂的入口处。
在入口处,大堂督向守卫的士兵问道:
“公公退朝回来了吗?”
“还没有回来。”
“嗯,迟了。”
平时公公通常在傍晚前就会退朝归来,现在还未回来,显然是公务繁忙。
‘是因为成王陛下归来的原因吗?’
听说成王朱泰谦已经完成了特使团的任务,返回了京城。
“那么吴贴刑也还没有回来吧。”
“是的。”
正如所料。
作为东厂督主林公公的右膀右臂,吴贴刑总是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在,显然意味着公公尚未退朝。
‘唉……’
大堂督看了看身边的天如运。
他费尽口舌说服天如运前来,结果公公却不在,
‘这该如何是好?公公不在,就无法将他带进东堂。’
至少需要吴贴刑的许可才能带他进去。
‘怎么办?啊……’
天如运虽然表现得镇定,但内心却有些不安。
正在苦恼的大堂督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算了。既然如此,不如先去见见金贴刑,把这件事告诉他。反正公公也不会拒绝这样的高手。’
金贴刑是林公公的左膀右臂,负责东堂和客堂等内部事务。
白天他在东堂,晚上则常在客堂。
既然要邀请他入住客堂,先向金贴刑汇报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那个……大人。公公尚未退朝,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先去见见客堂的贴刑?”
大堂督小心翼翼地询问,天如运欣然点头同意。
本来他就有意考察客堂中的食客,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大堂督松了一口气,招呼天如运跟上。
“这边请。”
据说客堂离这里不远。
然而,正朝客堂方向走去的天如运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皱起眉头,凝视着某个方向。
“大人?”
大堂督疑惑地问道,但天如运的眼神显得异常严肃。
‘什么?这股异样的气息……’
从未感受过的异样气息扰乱了他的感知。
***
东郊不远处的北苑。
这里悬挂的牌匾上写着“东党客堂”。
客堂内的正堂前的院子里,三十多人分列两旁,注视着某人。
正堂的大厅上首坐着一个右脸有长长剑痕的独眼宦官,中年模样。
与其他宦官不同,他没有化妆,但散发出的气势非同寻常。
“……挑选了最优秀的高手。还有……”
在他面前,另一个宦官正在汇报。
听内容似乎是策划了某个计划,提到要动用这些高手。
院子里对峙的人正是这些高手。
虽然穿着皇宫下级武官的官服,但每个人散发的气势至少都是绝顶高手以上的水平。
然而,其中有一人却显得格外紧张,眼神闪烁,四处张望。
那是一个满脸伤疤、面目狰狞的男人。
尽管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目中无人的恶汉,但他却紧张得冷汗直冒,这个人正是许奉。
‘哎呀,这该怎么办?’
无论天如运走到哪里,许奉都会紧随其后。
与暗宗的队主一样,许奉负责追踪一名间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顺利进入了客堂。
‘蠢货,自找麻烦。’
性格随和的许奉与专业的暗宗队主不同,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大胆地与自己负责的目标直接接触。
【你对升迁有兴趣吗?】
那名间谍似乎对许奉颇为满意,一周内便邀请他进入同窗的客堂。
许奉以为事情进展顺利,兴高采烈地进入了同窗的客堂,
【武功出众,相貌堂堂,嗯,不,身材魁梧,我很满意。今天午后中叶到正堂前来。】
不巧的是,他在获取某些信息并准备逃脱之前,就被他们征召了。
他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天如运,但气氛如此紧张,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与他一起被征召的那些人的武功也不容小觑,但坐在大厅上首的那个名叫金铁行的宦官,其武功深不可测。
‘只要能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许奉觉得以后会非常棘手。
许奉决定寻找机会。
另一边,在大殿之上,被称为金贴刑的宦官依然紧锁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嗖!
他不断抚摸着右脸颊上的伤痕,这并不是旧伤。
就在不久前,仅仅一个时辰之前,这道伤痕才刚刚出现。
‘该死的。位置都还没确定,竟然突然催促计划提前。’
原本他的计划是在完全确定地点之后再行动。
与第一皇子景王朱泰允的关系也日益密切,一切进展顺利。
然而,突然传来太子册封仪式定在端午节的消息,要求提前行动,他在提出反对意见时,却因此受了伤。
[守卫传的位置尚未确定,前任者也是因为对他们放松警惕而丧命。若因废剑谷的事情过于急躁……]
-啪!
[哼!]
[督教文主金艺,从今以后你归我管。我不喜欢别人顶嘴,服从门中下达的命令吧。]
[……明白了。]
最终,他不得不屈服于命令。
‘听说六位文主中最疯狂的就是他,果然如此。’
虽然命令如此,但他没想到会在皇宫活动期间自己的脸会受到伤害。
这让他非常不悦。
反正今晚完成任务后,他就不再需要留在皇宫了,但在此之前所花费的时间让他觉得有些白费。
“……报告完毕。金贴刑。”
汇报完毕的宦官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等待进一步的指示,而金贴刑则似乎在平息怒气,继续皱眉望着别处。
‘快点结束这里,为什么还这么发呆?’
许奉心里焦急,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然而,他咳嗽的瞬间,三十多名武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嗯?怎么了?’
许奉对这种莫名的反应感到困惑。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
一直发呆皱眉的金贴刑突然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低声问道:
“谁?刚才谁咳嗽了?”
他语气严厉,三十多名武官纷纷不安地四处张望。
许奉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
‘该死!’
他原本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
为了避免事情复杂化,他决定装作不知情。
然而,金贴刑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
“谁咳嗽了?说!”
许奉感到无奈。
没想到区区一声咳嗽竟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这人真是个疯子。’
尽管他试图装作不知情,但三十多名武官却默默地将头转向了他。
‘天哪!这些没义气的家伙。’
于是,金贴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身上。
许奉冷汗直冒。
一个咳嗽声,就可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许奉犹豫了片刻,心中虽有不满,但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低头说道:
“属下,属下失礼了。大人。”
许奉道歉后,站在金大人身边的太监见状,连忙试图缓和气氛。
他知道,金大人刚从外面回来,心情本就不佳。
平时金大人一旦发怒,就会对下属大打出手。
“……大人,小的是无忠,今日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恳请大人多多包涵……”
宦官的话还未说完,金大人便打断了他。
“新来的?哼,真是可怜。本大人正在冥思苦想,你居然还敢咳嗽。你这蠢货。”
‘该死。’
许奉立刻做出道歉的姿态。
他深深鞠躬,高声说道:
“小的失礼了,大人,请您原谅。”
其实,像这样认错,通常也就过去了,但金大人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正巧他想找个人出气,觉得这真是个好机会。
“我看你这脑袋里根本没有军规。身为武官,真是丢人。今天就让你知道东厂不是那么好混的。”
他的话听起来不祥。
而事实上,事情确实发生了。
-啪!
‘什么?’
金大人的身影从大殿中一跃而出,瞬间飞向许奉,准备一击毙命。
虽然这一击速度极快,但早已警觉的许奉迅速后退,避开了这一击。
“这小子竟敢躲开?”
见轻描淡写的一击被躲过,金大人更加愤怒,展开了真正的招式。
他双手结印,瞬间向许奉攻去。
速度快得连已达绝顶境界的许奉也难以看清他的动作。
‘该死!’
就在尖锐的指甲即将刺入许奉胸膛的瞬间,
-啪啪啪啪!
“咦?”
突然有人挡在许奉面前,化解了他的攻势。
尽管那招式极为高明,但这人却轻松化解,并立即反击。
-刷刷刷刷!
深厚的内力灌注在剑诀之中,划出华丽的轨迹,直刺金大人的胸间要穴。
虽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金大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没有慌乱,施展独特的身法,避开剑招的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好厉害的剑法。’
二十四式的华丽剑诀让金大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断闪避。
最终,当他避开最后一式刺向额头的剑招时,
-嗖!
身体以奇异的角度扭曲,向那人的心脏发出致命一击。
‘这种攻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腰部向后弯曲成直角,再猛然弹出,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但金大人却做到了。
这一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而那人却露出一丝嘲笑的微笑。
‘笑?’
因为他的手指已经刺入了心脏。
-咔!
‘这,这怎么可能抓得住?’
令人惊讶的是,在金大人的手指即将刺入心脏之前,那人仿佛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他举起左手,用力向下砸去。
“该死!”
金大人用十成功力提起右臂,激发护体真气。
然而,那人砸下的内力远超他的想象。
‘这,这不可能的内力!咳咳’
-咔嚓!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啊!”
不仅手臂被折断,手腕也被生生撕裂。
骨头断裂,手臂被撕裂的剧痛让金大人发出惨叫?
“啊啊啊!”
尽管疼痛难忍,金大人还是强忍住,迅速施展身法,向后退了十几步。
金大人捂着流血的手腕,怒视着这个神秘男子。
“你,你是锦衣卫?”
那人穿着锦衣卫的甲胄。
差点丧命的许奉惊愕地看着他,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
若非事先见过人皮面具,他可能认不出此人。
‘教主!’
他正是天如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