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巡天监察院左都御史的手令,如同一柄无形的尚方宝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南宫擎那句“暂且收押于总部驿馆”的命令,更是如同惊雷,炸得赵严明、代佥事等人脸色煞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从必死的黑狱,到软禁的驿馆!这不仅仅是待遇的差别,更是…风向的剧变!
秦昭…这个他们眼中必死无疑的蝼蚁,竟然…真的撬动了棋盘!甚至…引来了京中最高监察机构的关注!
南宫擎脸色阴沉地拂袖而去,留下一众神色各异、心思各异的官员。
赵严明眼神闪烁不定,与代佥事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最终也冷哼一声,带着人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回去商议对策。
大殿内,只剩下秦昭、石猛、张牧之以及一队面色复杂的执法卫。
“秦…秦大人…请随我等…前往驿馆。”执法卫队长语气僵硬,却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秦昭面色平静,微微颔首,在执法卫的“护送”下,向着总部深处那座专门用来接待京中要员、环境清幽却戒备森严的驿馆走去。石猛和张牧之紧随其后,虽仍被限制自由,但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驿馆独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与阴森的黑狱判若云泥。但院外明哨暗岗林立,阵法光芒隐现,监视之意,不言而喻。
“总算…暂时安全了。”张牧之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
石猛低吼一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秦昭却站在窗前,望着院外森严的守卫,眼神深邃,并无丝毫放松。
“安全?”他轻轻摇头,“这不过是…暴风雨前…暂时的宁静。”
“京中特使将至,刘佥事一党…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反扑!而且…是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的反扑!”
果然,就在秦昭三人入住驿馆不到一个时辰——
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本官有要事求见秦…秦大人!”一个带着几分急促和…刻意压低姿态的声音响起。
秦昭目光一闪。来了。
院门开启,只见一名身穿考功司执事服饰、面色惶恐、额角见汗的中年官员,正被守卫拦在外面。正是刘佥事的心腹之一,孙执事!
“让他进来。”秦昭淡淡开口。
孙执事如蒙大赦,连忙小跑进来,见到秦昭,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秦…秦大人!下官…下官孙淼…奉…奉佥事大人之命…特来…向大人…请罪!”孙执事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请罪?”秦昭面无表情,“刘佥事…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吗?何来请罪一说?”
孙执事脸色瞬间惨白,连连磕头:“大人明鉴!那…那都是误会!是…是有小人栽赃陷害!佥事大人…他…他其实…是…是旧伤复发,闭关疗伤…并未…并未遭遇不测啊!”
“哦?”秦昭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闭关疗伤?闭到…化成了黑水?”
孙执事浑身一颤,冷汗浸透了后背,咬牙道:“那…那是佥事大人修炼的一门秘法…出了岔子…所致…绝非…绝非灭口!此事…南宫镇守使…也是知晓的!”
抬出南宫擎?秦昭心中冷笑,看来刘佥事一党…是真的急了,连这种拙劣的借口都搬了出来。
“孙执事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解释刘佥事的‘伤势’吧?”秦昭语气淡漠。
孙执事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和…一个精致的玉盒。
“秦大人…佥事大人…深知此前…与大人有些…误会…心中…甚是愧疚…”孙执事将卷宗和玉盒高举过头顶,“此乃…佥事大人命下官…送来的…一点…‘心意’。”
“卷宗之内…是…是漕帮沉船案…以及…慕容副使失踪案…的部分…‘内部’调查记录…或许…对大人…有所帮助…”
“玉盒之中…是…是三枚‘凝元破障丹’…以及…一株…五百年份的‘血玉灵芝’…聊表歉意…望大人…笑纳…”
凝元破障丹!血玉灵芝!皆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修炼圣药!而那卷宗…更是直指案件核心!
这“心意”…不可谓不重!这妥协…不可谓不狼狈!
秦昭目光扫过那卷宗和玉盒,并未去接,而是淡淡问道:“刘佥事…想要什么?”
孙执事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道:“佥事大人只求…只求秦大人…在京中特使面前…能…能美言几句…将此前的一些…‘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那留音骨符…可否…交由下官带回…由佥事大人…亲自向特使解释?”
美言几句?交还骨符?大事化小?
这是想…花钱消灾?息事宁人?
秦昭心中冷笑更甚。刘佥事…果然老奸巨猾!他并非真的要认罪,而是想…用利益换取时间,抹平证据,甚至…可能还想…反咬一口!
“孙执事。”秦昭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慕容副使乃总部监察使,国之栋梁,其失踪遇害,乃泼天大案!漕帮血祭,荼毒生灵,罪不容诛!此等案件,岂是区区丹药和卷宗…所能‘化解’的?”
“至于这‘心意’…”秦昭目光如刀,扫过孙执事,“本官…不敢收,也…不能收!请原物带回!”
孙执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瘫软在地:“秦大人!您…您这是…要逼死佥事大人啊!”
“非是本官相逼。”秦昭语气斩钉截铁,“而是…法理不容!天理不容!”
“你回去告诉刘佥事!若他心中无愧,自可等待京中特使核查!若他确有冤屈,本官…亦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若他真与邪教勾结,残害同僚…那么…”
秦昭踏前一步,周身陡然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与…冰冷的杀意!
“…便是倾尽四海之水,也洗刷不清他的罪孽!便是送上金山银山,也买不回他的项上人头!”
“送客!”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孙执事耳边!
孙执事面如死灰,魂不附体,连滚爬爬地抱起卷宗和玉盒,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驿馆。
看着孙执事消失的背影,张牧之担忧道:“秦兄,如此强硬拒绝,只怕…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啊!”
石猛也低吼一声,表示赞同。
秦昭眼神幽深:“妥协…从来都是假象。他们今日能送来重礼,明日…就能送来毒药!我们若收了,便是授人以柄,后患无穷!”
“唯有…保持强硬,将他们逼到绝境…他们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而且…”秦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以为…那卷宗和丹药…真的干净吗?”
张牧之一愣。
秦昭【能量分析】视野下,那卷宗和玉盒之上…都残留着极其隐晦的…追踪印记和…一种阴毒的…慢性诅咒气息!
刘佥事…果然没安好心!
“接下来…”秦昭目光望向驿馆外阴沉的天空,“就该等…京中特使的到来了。”
“在这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话音刚落——
嗡!
驿馆周围的防护阵法…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股阴冷、晦涩、充满恶意的能量…如同潮水般…从地底…悄然渗透而入!
同时,院外传来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惨叫!守卫…似乎…出事了!
“来了!”秦昭眼神一厉,“他们的…第一波反扑!”
杀戮…在宁静的假象下…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