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的威力十足。
我这毛茸茸的衣服应该吸味儿,现在满身的老姜味儿,感觉下一秒人就可以下锅了。
帆哥让我先把手放在热气上蒸,等水温合适了再泡。
并且发挥毒舌功力:“你这手肿的,快比你脸大了。”
不知道为啥,帆哥好好说话的时候,我会不自在,他损我的时候,我很自在。
这是某种受虐倾向吗?
哇,肿块与生姜水的碰撞,感觉冰山融化了一样。
快痒死我了,这种痒,是那种几千个蚂蚁挤成一大坨,每一只都用触角挠你神经的那种痒。
皮肤表面撑得紧绷绷的,感觉皮下的肿块热胀了。
我想找个小刀给我的肿块放放血,感觉放出来都是蚂蚁的那种……
帆哥看我忍不住又两只手蹭在一起挠痒痒,递给我一个毛巾,让我擦干。
毛巾太软了,要是粗糙点就好了,可以蹭痒痒。
擦好,帆哥拿出来一支药膏,一拧开就有一种很清凉的味道。
我想自己涂,帆哥没给我,拿了棉签,捏了我馒头一样的爪子,一点点把药膏涂在冻疮上。
“你这就是一个肉球上长了五根火腿肠,这冻疮分布也太均匀了。
你是怎么做到对自己每个手指头如此雨露均沾的……嗯,还好,左手还像是人类的。”
呵呵呵,我只会傻笑。
该早点买件厚衣服的。
都怪自己不小心弄坏了手机。
两只手涂得明晃晃的,帆哥把泡过手的水端到卫生间里,然后把剩下的半锅也端进去了,接着喊我:“欢欢,过来泡脚!”
我惊,这浓浓的老父亲的感觉,我突然一身冷汗……
“手能自己脱袜子吗?”
“能能能能能能。”
我发挥了最快语速。
就这种语境之下,我觉得我能绣个花给他就为了证明我的手能脱袜子!
帆哥笑笑出去了,还顺手给我关了卫生间的门。
哦,随后又把我手机递进来了:“多泡一会儿,得对得起老姜的药效。”
这心细的,都不能用心细如发来形容了。
我翘着手指刷着手机泡着脚。这些日子住在临时寝室,都没有机会这么舒爽的泡脚了。
门外有帆哥压低的声音,好像是跟谁在打电话。
我无意偷听,但是有些视频背景音乐比较舒缓嘛,就能听个一句两句。
竟然是琪琪?我还坐在地铁上的时候就跟琪琪联系过了,知道我有地方安顿,她就放心了,跟她说她要睡了。
我悄咪咪调低音量,帆哥应该在厨房那边,声音比较小,还是免提,因为琪琪的声音比帆哥的还清晰一些。
“不是跟你说了,欢欢不喜欢肢体接触!”
“那我总不能看她在风里冻得跟个虾米一样……”
好像说的是虾米,我没听清。
“你小心她又好长时间躲着你!”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欢欢自己都不一定有数!”
好吧,最了解我的,其实是琪琪。
我拼凑出来的理解应该是,帆哥跟琪琪详述了跟我相处的细节?
所以琪琪现在还是个场外指导的身份?
这是三个人四个群的意思吗?
我汗颜了?
所以我这么难搞吗?搞得帆哥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还要找琪琪取经?
我突然有种挫败感。
我真的不会跟同龄人相处吗?
不是,我好像不会跟同龄的男生相处。
连帆哥都不例外……
我是不是总是神经过敏?其实正常的接触没问题的是不是?
我调整好情绪再出门的,我怕我待会儿又情绪不正常,帆哥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我了。
我是来借宿的,不是来当公主的,不能这么矫情。
帆哥还在跟琪琪聊天,倒是没避着我。
琪琪看到我出来,对着视频大叫:“欢欢欢欢!你这身好可爱,我好想rua!”
“你不是睡了吗?”
“也可以没睡着的啊。我还不是担心你,习惯了啦,你跟顾狗单独相处我就紧张,哈哈哈。
你早点睡吧,明天千万别这么迟了,再热情的阿姨也不行。”
琪琪真可爱。
帆哥说,他师兄没来,泰山也没来。
“他们不在,我不方便去他们房间借宿。
我今晚就借宿在自己沙发上了,你收拾好就先去睡。
呐,冻疮膏,自己进去,脚上也涂好。”
“帆哥,我睡沙发就行,我上次就睡沙发的……”
帆哥直接拒绝:“欢欢,要有点防人之心,沙发是公共空间,房间里好歹有门,懂不懂?”
我……我不是要防着他啊,我是觉得男生的房间我无法接受……
他是帆哥啊,我再有防人之心,也不会防着帆哥啊。
帆哥从客厅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一套新的牙刷和毛巾。
看到我呆愣着,冲我笑笑:
“记住一个原则,永远不要因为不好意思或者过意不去,让自己处在潜在的危险之中。
洗漱好,好好睡觉,不是还想长个子的吗?熬夜怎么长个子?”
我乖乖去洗漱。
洗完之后在卫生间纠结了一下,仔细琢磨了帆哥的意思,好像不是介意我防着他,而是劝我,即使是面对他,也得有提防之心。
我想了想,觉得帆哥也不是觉得他自己对我来说是危险的,教我怎么防着他,而是在培养我一个防人之心的习惯。
我的确有些时候提防到敏感,有些时候又大条到令人发指。
乖乖跟帆哥打了招呼,回房间。
帆哥说,房间的床单被套都是今天刚从家里带来换上的,干净的,但不是新的,让我不要嫌弃。
我哪里会嫌弃,我在想,明天早上是不是早点起床,把床单被套都给他洗掉,别人睡过的,帆哥会介意的吧……
我关门,帆哥在门外还再次强调了一下:“记得反锁!”
我赶紧反锁。
我给自己的脚上了药,怕药膏擦到被子上,刷了会儿手机,等药膏完全干掉才去睡。
其实已经很困了,我都没精力去想在男生的房间尴不尴尬的问题了,手机放下就睡着了。
竟然一夜好眠。
因为白天没安排,就没定闹铃,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半了。
我呆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已经这个点了?还想着早点醒来,早点把床单被套都洗一下呢。
我顺了顺头发就往外冲,忘记自己反锁了,开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打开门,沙发上的帆哥长腿委屈地挂在扶手上,听到开门声,才从毛毯里抬起头来,跟我一样,眼睛里还有迷茫。
“帆哥,早啊!”
不迷茫了,帆哥冲我笑笑:“欢欢,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