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闭着眼,数着水滴,心里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该找个瓦匠?
算了,没钱。还是找个不漏雨的狗洞比较现实。
就在他思维发散的时候,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水滴声掩盖的动静,突然钻进他耳朵里。
不是水滴落地,也不是那小东西啃窝头的声音。
是一种…很轻、很快的破空声?非常短暂。
林闲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瞳孔下意识地聚焦,看向水滴落下的方向。
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让他汗毛倒竖的一幕!
只见一直安静待在他脚边的小小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正微微仰着小脸,对着屋顶漏雨的那个破洞!
那双在黑暗中本该看不见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不是比喻,是真的在发光!
像两颗小小的、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折射着从破洞漏下的那一点点微光,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幽亮!
林闲的呼吸瞬间停滞,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窜头顶!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惊叫出声。
这娃的眼睛…怎么回事?!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又一滴凝聚好的水珠,晃晃悠悠地从破瓦边缘挣脱,朝着下方坠落。落点,似乎正是那小东西仰着的脸!
林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喊“小心”!但下一秒,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那滴水珠即将砸到小脸上的瞬间——
一只沾着窝头碎屑的小手,快如闪电般地抬了起来!
那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小手五指张开,不偏不倚,极其精准地出现在水珠下落的轨迹上!
“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轻响。
那滴冰冷的水珠,稳稳地、完完整整地,落入了那只小小的掌心!
没有溅开!没有漏掉!就那么完美地被接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闲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只悬在半空的小手,还有掌心里那滴微微晃动、反射着幽光的晶莹水滴。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
这…这他妈是什么?!
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徒手?精准无比地?接住了一滴高速下落的雨滴?!
这操作难度,比在KtV里闭眼接住朋友扔过来的麦克风高出一百个等级好吗?!这需要多恐怖的眼力、反应速度和手眼协调能力?!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至少不是正常小孩能做到的!
林闲感觉自己的三观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碎成了渣渣。
那小小的身影似乎对接到水滴毫无感觉,她只是低下头,好奇地看着自己掌心里那颗小小的水珠,用另一只小手指轻轻戳了戳。
水滴在她掌心滚动,却没有散开,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约束着。
然后,她似乎觉得无趣了,小手随意地一甩,那滴水珠被甩了出去,“啪”一声轻响,落在地上,和其他的水渍混在一起,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安静地坐在林闲脚边,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残留着幽光的眼睛,证明着林闲看到的不是幻觉。
破庙里重新只剩下水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
但林闲的心跳,却像擂鼓一样,在死寂中疯狂跳动!
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破烂的衣服。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
这娃…绝对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不哭不闹,安静得诡异;甩都甩不掉,跟装了GpS似的;现在,又展现出这种非人的能力…
林闲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妖怪?精怪?被什么老怪物夺舍了?还是…某个神秘组织培养的超级兵器?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天大的麻烦!
比王屠户的追杀麻烦一百倍!比饿肚子麻烦一千倍!比这破庙漏雨麻烦一万倍!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林闲的“苟命”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认命感。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大得带起一阵稻草的窸窣声。
脚边的小身影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动,立刻抬起头,那双在黑暗中亮得瘆人的眼睛,再次精准地“看”向了他。
林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布满蛛网的土墙,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闲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那小东西只是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幽光微微闪烁。她似乎不明白林闲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又往前凑了凑,伸出小手,似乎想再次抓住他的裤脚。
“别过来!”林闲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带着惊恐的破音。
那小小的身影顿住了。她的小手停在半空,似乎有些不解。黑暗中,林闲仿佛看到她的小嘴微微扁了一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汽?
但林闲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清晰:
这娃不是麻烦精!这娃是麻烦精pro max版!还是带自毁程序的那种!必须…必须想办法!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他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幽光的身影,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
破庙的黑暗,从未如此沉重。而那滴被完美接住的雨滴,仿佛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碎了林闲最后一丝侥幸。
破庙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林闲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跟着一块儿凉透了。那双在幽暗中亮得瘆人的眼睛,像两颗冰冷的钉子,把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甩不掉,打不过(也不敢打),现在连生理构造都开始不讲道理了?徒手接雨滴?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林闲在心里疯狂默念,试图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认命?跟这个“麻烦精pro max版”绑定?绝对不行!那等于在脑门上贴了张“此处有雷,随时爆炸”的条子!他林闲穿越过来是为了躺平,不是为了当人肉避雷针!
必须甩掉!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