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只能靠最原始的肉眼观察。
林闲眯着眼,努力分辨。太远了,除了那缕烟,什么都看不清。
地形倒是能看个大概,像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周围有些低矮的丘陵。那烟升起的地方,似乎有些低矮的阴影,像是房子?又可能只是岩石堆。
风里偶尔会带来一丝极细微的声响,听不真切,像是木头的敲击?还是人的吆喝?完全没法判断。
“系统,扫描那边…大概需要多少能量?”他忍不住在脑子里试探着问。
【指令模糊。范围过大,目标未明。启动广域扫描解析,预计最低消耗:虚像值 3.5%...】
【当前虚像值:0.8%。能量不足,无法执行。】
干!林闲差点骂出声。把他榨干了都不够零头!
这穷酸劲,简直跟他现在一模一样。
“西父…”宝儿又小声叫他了,小手指着那烟,“香香的…更清楚了…”
林闲心里更烦躁了。去,还是不去?
去的风险未知。万一是个坑,就他现在这状态,带着个孩子,跑都跑不掉。0.8%的能量,够干嘛?模拟个屁的高人气息估计连半秒都撑不住。
不去?难道就一直在这荒山野岭蹲着?啃硬饼子喝凉风?晚上怎么办?这地方看着没沼泽那么凶险,可【灵犀预警】就没停过,谁知道天黑以后会冒出什么来?他这点能量,万一预警个大家伙,他连跑的反应时间都未必够。
赌一把?
妈的,在沼泽里赌界碑,赌对了。现在呢?
他低头看了看宝儿。小丫头脸脏兮兮的,嘴唇有点干,正全心全意地信任地看着他,等着他带她去找“糖葫芦”。
操!
林闲一咬牙。赌了!但不能这么直接冲过去赌。
他得恢复点体力,至少让腿别那么软。还得做点准备。
他掏出最后那点苔藓,犹豫再三,还是掰了一小半,塞进嘴里。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味和微弱的能量感蔓延开来,精神似乎稍微提振了一丝丝。剩下的他又小心翼翼包好。
然后他把宝儿拉到面前,表情严肃得近乎狰狞:“宝儿,听着,等下要是看到别人,不认识的人,不许乱说话,不许说师父厉害,更不许打人!听到没?就装…装哑巴!对!谁问你话你都摇头!一切看师父眼色行事!”
宝儿似懂非懂,但被他的严肃吓到了,用力点头:“宝儿乖…装哑巴…”她还努力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链子的动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林闲稍微放心了点。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虽然破得跟抹布一样,但至少努力拍了拍灰,把脸上那些泥道子也擦了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难民。气质这一块,得稍微拿捏一下,就算装不出高人,也不能一看就是肥羊。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有了点底。虽然这底薄得像张纸。
他再次探出头,仔细观察那缕炊烟。它还在那儿,坚持不懈地飘着,像是个沉默的诱惑。
“走了。”
他拉起宝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岩石的遮挡。
脚步刻意放慢,显得不那么急切,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前方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每一丛灌木。耳朵也竖了起来,捕捉着风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灵犀预警】的嗡嗡声似乎又轻微了一些,但依旧存在。
越往前走,地面越平坦。甚至能看到一些被踩出来的、模糊的小径痕迹。
宝儿突然使劲吸了吸鼻子,小声说:“西父,真的香!是肉肉!”
林闲也闻到了。非常非常淡,混杂在风里,但那确实是一丝烤炙某种小型动物肉类才会有的、带着点焦香的油脂味!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希望大增!有肉吃,说明那里的人至少不是完全吃糠咽菜,情况可能没那么糟?
他加快了脚步,心跳也忍不住快了几分。
又绕过一个小土包,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不大的洼地,靠着一个小山坡。山坡底下,歪歪扭扭地坐落着十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子或茅草屋,围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
村子中间的空地上,果然燃着一小堆篝火,上面架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在烤着什么。那缕指引他方向的炊烟,正是从这里升起。
村子看起来破败,穷酸,寂静得有些过分。只有篝火旁依稀能看到两三个缓慢移动的、穿着粗陋灰布衣服的人影。
没有高大的栅栏,没有巡逻的守卫,看起来毫无威胁。
林闲甚至能看到村子旁边开垦出的几小块菜地,里面的菜苗蔫头耷脑的。
就这?
他几乎要笑出来。就这破村子,能有什么危险?【灵犀预警】是不是在沼泽里待久了失灵了?这顶多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边缘小村!
警惕心瞬间消退了大半。饥饿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他。
他拉着宝儿,几乎是小跑着往坡下走。
离村子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篝火旁是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正在翻动着烤架上一只看起来没多少肉的野兔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磨着什么骨制工具。另一个妇人坐在门槛上发呆。
他们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带着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麻木。
宝儿眼睛放光,盯着那烤兔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西父!肉肉!”
林闲舔了舔嘴唇,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算是和善的笑容,正准备开口喊一声“老乡”。
就在他一只脚踏入村子边缘那片被踩得瓷实的空地时——
【灵犀预警】的嗡嗡声骤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
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他的太阳穴!
林闲的脚步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他看见,那篝火旁磨骨器的干瘦男人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空洞,麻木,没有任何光彩。
但就在那双眼睛看向他的瞬间,男人手里那根被磨得尖利的骨刺,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个方向,正对着他。
门槛上发呆的妇人也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冰冷的石头,在他和宝儿身上慢慢刮过。
就连那个翻动烤兔子的佝偻老头,动作也似乎慢了半拍。
整个破败寂静的小村子,像一张突然绷紧了的弓。
林闲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妈的!这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