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离开后,林闲没敢再多耽搁。他像只警惕的土拨鼠,耳朵捕捉着院外的每一点风吹草动,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跑,是肯定要跑的。但怎么跑,需要算计。
他现在一穷二白,系统死机,身体是半残,还拖着一个三岁娃娃。硬闯?那是找死。
得靠脑子,和最后那点“高人”余威。
他首先清点家底。身上除了那身快看不出原色的杂役服,就剩李青木送来的空食盒和小玉瓶——里面还有两颗丹药,被他小心收好了。哦,对了,还有脑子里那可怜的0.3虚像值,屁用不顶。
得搞点跑路资金和道具。
找谁?玄璜?那是与虎谋皮。孙长老?估计直接把他扣下研究。彭力?那家伙只会占便宜。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看起来最古板,但似乎还有点底线和“投资”意愿的李青木。
怎么开口?直接要?那不现实。得维持人设,还得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孝敬”。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次将声音逼成一线,这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他自以为),传向了李青木丹房的大致方向。
“青木。”
简单两个字,直接在李青木的静室内响起,吓了他一跳。他正在整理药材,手一抖,一株百年份的紫须参差点掉地上。
“前……前辈?”李青木又惊又喜,连忙放下东西,朝着青鸾峰方向躬身,“前辈有何吩咐?”
“红尘炼心,偶有所得,需闭关数日,梳理所得。”林闲的声音飘忽,带着点玄乎,“然,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此番体悟,或需外物稍作引子,以固其形。”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核心意思就一个:我悟道了,要闭关巩固,需要点材料做“引子”。
李青木听得心潮澎湃。前辈果然是前辈!重伤之下还能有所感悟!这“引子”定然非同小可!这是前辈在给我机会啊!
他立刻恭敬回道:“前辈需要何物?晚辈若能办到,定当尽力!”
林闲心里松了口气,上钩了。他不能要太高级的东西,那样不符合他“体悟”的低调,也容易引起怀疑。
“无需珍奇。”林闲淡淡道,“三两张‘百里遁踪符’,一方‘小敛息阵盘’即可。嗯……若有余力,些许下品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他报出的都是低阶修士常用的保命和隐匿物品,不算太扎眼,但对他现在的处境至关重要。
李青木一听,心里更是笃定。看看!前辈要的都是最基础的东西,这分明是返璞归真,不以物喜的高人心态!这是在考验我是否诚心!
“前辈稍候!晚辈这就去准备!”
李青木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身去自己的私库和宗门坊市搜罗。他不仅凑齐了林闲要的东西,还额外多加了几张符箓和几十块下品灵石,用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储物袋装好。
怎么送进去是个问题。他不敢再直接去青鸾峰,怕打扰前辈。想了想,他找来一个绝对可靠的心腹弟子,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傍晚时分,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传讯纸鹤,晃晃悠悠地飞进了青鸾峰静室的院子,精准地落在了门缝边。
林闲等外面巡逻弟子换岗的间隙,迅速伸手将纸鹤捞了进来。拆开一看,里面没有字,只有那个小小的灰色储物袋。
他神识往里一探,心跳都快了几分。
东西齐了!而且比他要求的还多!百里遁踪符五张,小敛息阵盘一个,下品灵石十八块!还有两瓶标注着“回春丹”的普通疗伤药!
李长老,厚道人啊!林闲差点感动哭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赶紧把储物袋贴身藏好,感觉逃亡的成功率瞬间提升了三成。
接下来是路线和时间。
宗门地图他以前在杂役院干活时偷偷瞄过几眼,大概记得方位。他撕下内衫一角,用捡来的炭条,凭借记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草图。
青云宗占地极广,守卫森严,但不可能处处都有人。他需要找到巡逻的间隙,以及防御相对薄弱的区域,比如靠近后山,或者某些妖兽盘踞的险地附近。那些地方,正常弟子不会去,守卫也松懈。
时间选在深夜,最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人最困顿。
他还需要考虑宝儿。小丫头脚程慢,动静可能控制不好。遁符是关键时刻用的,不能一开始就浪费。小敛息阵盘范围有限,持续时间也不长,必须用在刀刃上。
每一个细节,他都在脑子里反复推演。没有系统辅助,他只能靠自己的观察和逻辑。这种完全依赖自身的感觉,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
东侧围墙有一段靠近黑风涧,那里瘴气弥漫,巡逻弟子很少靠近。从青鸾峰过去,要经过三处岗哨,换岗时间大概是……
带着宝儿,速度最多只有平时三分之一,必须在卯时初刻前穿过黑风涧边缘,否则容易被早起的弟子发现……
他在地上用炭条写写画画,又迅速抹去。
紧张,如同无形的绳索,一点点勒紧。
期间,外面又传来过几次脚步声和低语,有弟子送来饭食,有长老(似乎是孙长老)又来“感应”过一次,都被他靠着装死和那0.3虚像值勉强维持的“内敛”状态糊弄了过去。
每一次外部动静,都让他心跳加速,感觉计划随时可能暴露。
这天深夜,他正对着草图做最后推演,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院门口。
是彭力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谄媚:“林师兄?您休息了吗?小弟偶得一物,甚是奇特,特来献给师兄品鉴!”
林闲心里一紧。这彭力,怎么阴魂不散?他这个时候跑来献宝?是巧合,还是发现了什么?
他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彭力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师兄?此物似乎蕴含一丝古老道韵,小弟眼拙,实在看不透,想来只有师兄这般人物才能……”
他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了巡逻弟子的呵斥:“何人深夜在此喧哗!不知道前辈在此清修吗?!”
彭力的声音立刻矮了下去,陪着笑:“这就走,这就走,惊扰师兄,不,是前辈,前辈,改日再来拜访……”
脚步声匆匆远去。
林闲靠在墙上,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能多待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