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黑风山脉深处，空气越是凝滞。那股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感越来越强，像无形的蛛网缠绕在身上，让人行动都有些滞涩。古木渐渐稀疏，露出前方一片怪石嶙峋的开阔地。
开阔地的中央，景象扭曲。
那不是光线的折射，而是空间本身像是被无形的手揉皱了一样，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波纹状。隐约能透过波纹看到一个幽深的洞口轮廓，但洞口前方，一层肉眼难以捕捉、却能用神识清晰感知到的屏障阻挡了一切。屏障上流光闪烁，偶尔有细碎的电弧般的光芒跳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虚空道尊遗迹的入口。
皇室和圣地的队伍几乎同时抵达，隔着几十丈距离停下，彼此戒备。
“就是这里了。”赵穆眼神火热，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挥手下令，“去试试！”
一名元婴期的皇室客卿越众而出，深吸一口气，浑身灵力鼓荡，一拳轰向那扭曲的空间屏障。拳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嗡——”
拳头接触屏障的瞬间，那屏障连涟漪都没泛起，一股更强的反震力道猛地弹出。那客卿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回来，落地后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强的禁制！”有人低呼。
陈长老眉头微皱，对身旁一名天衍宗化神期长老示意了一下。那长老点点头，上前几步，没有贸然攻击，而是双手结印，一道柔和却凝实的神识之力如同触手般缓缓探向屏障，试图解析其结构。
神识之力刚触及屏障，那跳跃的电弧光芒骤然一亮。
“嗤啦！”
化神长老身体剧震，如遭雷击，猛地收回神识，脸色瞬间苍白，显然神识受了一点震荡。
“不行，”他喘息着对陈长老摇头，“禁制蕴含空间法则，反弹之力极强，强行冲击或探查，只会引火烧身。”
接下来，双方又轮流派了几位高手尝试，有用法宝轰击的，有施展秘术渗透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那诡异的禁制弹了回来，轻的气血翻涌，重的像第一个客卿那样受了点内伤。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赵穆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这禁制如此棘手，连化神期都无可奈何。他下意识看向林闲，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该你上了。
陈长老和苏玉衡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圣地这边尝试失败，现在就看这个被孙长老试探出“深浅”的年轻人，是否有办法了。
林闲心里叫苦不迭。他刚才已经悄悄开启了【破妄真瞳】（持续消耗虚像值，让他肉痛不已）观察那禁制。结果让他头皮发麻——那能量结构复杂得超出想象，层层叠叠，环环相扣，而且核心处似乎连接着更深层次的空间乱流，强行破解？他这点修为上去，估计比那些人飞回来得还快。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找个合理的借口推脱，比如“时机未到”、“需观察星象”之类的神棍语录，忽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宝儿。
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扭曲的空间，小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天真烂漫，反而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渴望？
“宝儿？”林闲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宝儿没回头，小手抬了起来，对着那片扭曲的空间，无意识地开始划动。她的动作很轻，很慢，指尖划过空气，轨迹却隐隐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林闲的【破妄真瞳】还开着，他震惊地看到，随着宝儿手指的划动，她周身似乎有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能量在流转，那能量与前方屏障上闪烁的流光，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共鸣！
不是冲突，不是对抗，而是像水滴即将融入湖泊前的那种颤动。
“哥哥，”宝儿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但在这突然变得安静的场合格外清晰，“里面……有东西在叫宝儿……”
这话一出，赵穆、陈长老、苏玉衡，所有还能动弹的人，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宝儿身上！
一个小女孩？对着上古禁制划手指？还说里面有东西叫她？
这画面太过诡异。
“林道友，令妹这是……”赵穆惊疑不定地问。他之前只当这女童是林闲的拖累，此刻却不敢再小觑。
陈长老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宝儿那看似毫无章法，却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丝道韵流转的手指轨迹。苏玉衡更是上前一步，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闲头皮都快炸了！宝儿啊宝儿，你这下可把你哥坑惨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想把宝儿拉回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宝儿那无意识的划动触及了某种关键节点，或许是她的太初道体与这虚空禁制本就同源，那一直稳固的空间屏障，突然轻微地、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到极致石子，荡开了一圈几乎肉眼难辨的涟漪。
虽然只是一瞬，屏障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
“刚才……禁制动了？”一个皇室客卿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是那个女童！”有人指向宝儿。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灼热！看向宝儿的目光，不再是看一个普通孩子，而是在看一把可能打开宝藏的钥匙！
赵穆呼吸粗重，看向林闲：“林道友，令妹她……”
陈长老也沉声开口：“小友，看来机缘应在此女身上。”
林闲一把将还在茫然划动手指的宝儿紧紧抱在怀里，挡住那些灼热的视线。他能感觉到宝儿的小身子在微微发烫，体内的太初道体似乎被刚才那一下共鸣激活了，能量流转加快了许多。
“宝儿年纪小，不懂事，胡乱比划而已，当不得真。”林闲强行镇定，试图蒙混过关。
“胡乱比划就能引动虚空道尊的禁制？”赵穆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林道友，到了这一步，就别再藏拙了！若令妹能开启遗迹，我皇室愿以一半收获相赠！”
陈长老也道：“天衍宗亦可保证二位安全，并共享遗迹所得。”
承诺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那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已经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宝儿似乎被那些灼热的目光吓到了，把小脸埋在林闲怀里，小声说：“哥哥，他们看得宝儿不舒服……”
林闲抱着宝儿，感觉像是抱着一块烫手山芋。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宝儿意外引起了禁制反应，等于把他们兄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想走？恐怕皇室和圣地第一个不答应。
他看着眼前那扭曲的空间屏障，又看看怀里不安扭动的宝儿，心里乱成一团。
让宝儿去试？太危险了！谁知道这禁制会不会突然反噬？
不试？两边势力虎视眈眈，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前后都是绝路。
“哥哥，”宝儿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带着点害怕，又有点好奇，“里面……好像真的有好东西……”
林闲看着宝儿清澈的眼睛，一咬牙。
妈的，拼了！反正也跑不掉，不如主动点，还能争取点主动权。
他抬起头，看向赵穆和陈长老，脸色凝重：“宝儿确实有些特殊，但与禁制共鸣风险未知。若要尝试，需依我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