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记忆晶棺
核医疗中心b3层的铅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如同墓穴的封石,将地下祭坛的亵渎、焦尸的呜咽、以及17hz次声波编织的无形罗网暂时隔绝。但那份粘稠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放射性铁腥,却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张川的每一次呼吸里。临时指挥点设在上一层相对“干净”的监控室,空气循环系统卖力地嗡鸣着,却驱不散弥漫的压抑。惨白的日光灯管下,陈克非正对着通讯器低吼,协调后续的污染处置和尸体转运,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绷得如同刀削,眼底是压抑的风暴。林见远则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焦躁野兽,背对着众人,双手撑在布满灰尘的控制台上,肩膀微微起伏,盯着墙上早已失效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模糊的雪花点仿佛映照着他混乱的内心——那63%的猩红进度条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理智。
张川靠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转椅里,肋间的钝痛在镇痛药的压制下化为一种持续不断的背景嗡鸣。他面前摊开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并列着几个窗口:张超深度催眠的脑波记录图谱,那枚微微变形的钻戒高清特写(戒托内侧一个极微小的“cx&Zm”刻痕清晰可见),以及b3层阵眼附近发现的面具残片增强图像——那属于祁明的释比刺青图案,边缘烧焦处残留的北斗七星勺柄针孔,在屏幕上被红色圆圈醒目地标注出来。
他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将声纹分析仪捕捉到的、源自焦尸胸腔的稳定17hz次声波波形,与张超催眠过程中脑波监测仪记录到的、在其描述关键画面(戒指卡在饕餮獠牙间)时出现的异常17hz脉冲波,进行精准叠加。
波形重合。
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在频谱的深渊中交颈缠绕。
“17hz…”张川的声音干涩,打破了监控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陈克非紧绷的背影,落在林见远僵硬的肩线上。“不只是召唤…它是钥匙。是开启特定记忆区块,或者…植入特定指令的频率。”
陈克非猛地转过身,通讯器还贴在耳边,眼神锐利如鹰隼:“植入?你是说张超看到的那些画面…那枚戒指卡在香炉上…可能是被人为塞进去的假记忆?”他语气带着刑警本能的质疑,但眼底深处是对姐姐安危的强烈担忧。
“不完全是假。”张川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张超的脑波图谱,在17hz脉冲出现的峰值点,图谱呈现出一种极其突兀的、被强行“熨平”又“重塑”的痕迹。“他的确看到了戒指,也看到了饕餮兽首。这是真实的感官碎片。但两者的关联方式——戒指‘卡在獠牙间’、‘像心跳一样闪光’——这部分,是被后加的‘注释’。”他调出另一段数据,是之前从教派秘密据点服务器里恢复的、标记为“记忆编辑协议”的加密片段解密摘要,上面清晰地写着:“…目标频段17hz,耦合感官锚点(视觉\/听觉),植入引导性联想与情绪标记…”
林见远终于转过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混乱的火焰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愤怒取代。“注释?像给一幅画加上标题?告诉他们该怎么想?该害怕什么?”他几步走到张川桌前,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笔记本电脑都跳了一下,“他们在我十岁的指印上画符!他们给一个混混脑子里塞进我…我…”他哽了一下,陈欣的名字似乎烫到了他的喉咙,“塞进别人的戒指画面!下一个是什么?!直接在我们脑子里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们都是祭品?!”他指着自己太阳穴,声音因极致的荒谬感和愤怒而嘶哑。
“他们已经在做了,林见远。”张川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钧之重。他调出“云端往生”系统中那个属于林见远的、猩红的“63%”能量条截图。“这个进度,你以为是什么?仅仅是身体改造?它更像是…某种覆盖。用他们的‘程序’,覆盖你的…‘原生系统’。”他用了一个林见远更容易理解的科技比喻,“记忆植入,可能只是这个覆盖过程中的一个…数据包。”
陈克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挂断了通讯器,大步走过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上的戒指特写和面具残片:“所以,我姐的戒指,出现在那个鬼地方,出现在张超被篡改的记忆里…是有人故意把它当成一个‘锚点’?一个引导我们,或者…引导某种东西指向她的标记?”他拿起桌上打印出来的面具残片图像,手指用力地点着那北斗七星的针孔痕迹,“还有这个!祁明的面具!北斗七星!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锚点…标记…指向…”张川喃喃重复,脑海中碎片飞旋:倒悬五芒星阵眼指向林见远旧居的坐标、青铜罗盘指针稳定地指向陈克非家方向、17hz的召唤与记忆篡改同频、契约上林见远的指印和苏晚被窃取的命格…一个模糊却令人战栗的猜想逐渐成形。“也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被他们设置了一个这样的‘锚点’。林见远旧居的坐标,陈欣的戒指…这些都是外在的、物理的坐标。而内在的…”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见远和陈克非,“可能是某种生物特征,某种…他们通过仪式或技术烙印在我们身上的‘识别码’。”
他拿起那枚覆盖着黑色焦痂的青铜罗盘。罗盘的天池指针,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稳定的频率,微微颤动着指向陈克非所在的方位。“这个,可能不只是指向地点…它在感应…某种东西。”他抬眼看向陈克非,眼神复杂,“陈克非,我需要你姐…陈欣的近期生物样本。毛发,或者…最好是指尖血。一点点就行。”
“你要干什么?”陈克非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身体微微前倾,如同护犊的猛兽。
“比对。”张川言简意赅,指了指面具残片上那北斗七星的针孔,“看看这上面的残留物,除了祁明的皮屑组织,还有没有…属于陈欣的生物信息痕迹。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个面具,这个带有指向她家方向的北斗标记的面具,很可能在某个仪式中,与她有过直接接触!接触点就在这些针孔位置!这是最直接的物证链!”
陈克非的拳头瞬间握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姐姐的清白和安全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他死死盯着张川,又看了看那枚刺眼的戒指照片和诡异的面具残片,眼中挣扎与决断交织。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他掏出手机,走到角落,压低了声音快速拨打电话。
林见远看着陈克非的背影,又看向张川手中那枚指向陈克非的罗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真是贴心。连‘导航’都给我们准备好了。下一个锚点是不是就该轮到你了,张干事?你父亲那本密码本?还是你背上那快成精的刺青?”这话带着刺,是压力下的应激反应,却也点出了一个残酷的可能——无人能自证绝对清白。
张川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将罗盘放在桌上。指针依旧固执地颤动着,指向陈克非。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是技术科对张超进行深度催眠后,从其脑波中剥离出的、疑似被植入的“记忆数据包”的原始编码流。杂乱无章的二进制代码如同浩瀚的星海。“李医生团队正在尝试解析这段编码的‘注释’层,看能不能还原出被强行植入的联想和情绪指令。但这需要时间,而且…可能触发张超脑中的保护机制,让他彻底崩溃。”
“那就换个活体‘硬盘’读!”林见远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看向张川,“那个焦尸!那个胸腔自带低音炮的焦尸!它也在发17hz!它的‘记忆’呢?它总不会也被植入过我公寓的坐标吧?”
这近乎赌气的提议,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川混沌的思绪!焦尸!稳定的17hz发射源!它本身就是这个邪恶能量场和记忆篡改技术的“活体”组成部分!它的生物组织里,必然残留着未被完全抹除的信息!甚至是…未被完全“格式化”的原始记忆碎片!
“有道理!”张川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了肋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焦尸的生物电活动虽然微弱,但在17hz的持续驱动下,其残留的神经突触或特定细胞器内,极有可能封存着仪式核心的片段信息!就像一个…一个被强行关机但硬盘还在微弱加电的‘记忆晶棺’!”他看向陈克非,“陈克非!b3层那五具焦尸,特别是我们检测到发声的那具,转运到哪里了?立刻拦截!我们需要对它进行…活体记忆溯源!”
陈克非刚结束和家人的通话,闻言眉头紧锁:“‘活体记忆溯源’?张川,你确定?那东西…能动弹,能出声!辐射超标,而且极度危险!法医组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没时间瞻前顾后了!”张川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可能直达核心的最快路径!用反邪教办最高权限调用核生化防护级移动实验室!设备我这里有现成的神经信号耦合器和增强型脑波成像仪!需要你和刑侦队协调,确保实验室最快速度就位,并做好…极端情况下的武力控制预案!”
陈克非盯着张川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了看林见远那张写满“豁出去”的脸,最终狠狠一咬牙:“…妈的!干了!我协调!地点就设在中心外围的紧急处置区!给你们一小时准备!”他抓起通讯器,语速极快地开始下达指令,雷厉风行。
一小时后,核医疗中心外围临时划出的隔离区。
一座银灰色、印着放射性三叶草标志的方舱式移动实验室如同钢铁堡垒般矗立。厚重的铅板隔绝内外,内部灯火通明,充斥着高效空气过滤器的低沉嗡鸣和精密仪器冷却液的细微流淌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勉强压住了从隔壁解剖准备间通过气密传递窗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焦臭味。
那具曾发出“嗬嗬”声的焦尸,此刻被固定在实验室中央一张特制的、带有强电磁束缚装置的解剖台上。尸身依旧保持着那亵渎的姿态——头颅深埋胯下,四肢被钢钉贯穿。钢钉顶端的铯-137胶囊已被小心翼翼地移除封存,但残留的强辐射依旧让实验室内的盖格计数器发出稳定而恼人的“咔嗒”声。尸体的胸腔部位被连接了密集的传感器贴片,线缆如同蛛网般汇聚到旁边一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神经信号耦合器上。耦合器又连接着一台占据半面墙的大型脑波成像的屏幕。
张川穿着厚重的铅防护服,面罩镜片后是布满血丝却异常专注的眼睛。他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输入指令,调试着耦合参数。林见远和陈克非也穿着防护服,站在稍远一点的观察区,隔着厚厚的铅玻璃窗,紧盯着里面的操作。林见远的拳头无意识地紧握着,陈克非则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眼神警惕如鹰。
“耦合频率设定…17.00hz…相位同步…振幅匹配…”张川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内置通讯器传出,带着金属的质感。“启动神经信号放大器…准备第一次低强度脉冲刺激…”
嗡——
耦合器发出低沉的蜂鸣。解剖台上,那具焦尸被贯穿的四肢猛地一抽!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深埋胯下的头颅部位,再次传来沉闷的“嗬…”声,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痛苦意味!
“生物电反应剧烈!信号捕捉中!”旁边的技术员盯着屏幕,声音紧张。
巨大的脑波成像仪屏幕上,原本一片混沌的噪点中,开始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光点闪烁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增强信号增益…聚焦能量场…”张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防护服内闷热异常。“尝试引导…视觉皮层残留信号…”
屏幕上断断续续的光点开始缓慢地移动、汇聚,如同被无形的画笔勾勒,渐渐形成极其模糊、扭曲变形的轮廓。像是晃动的烛火…扭曲的人影…巨大的、布满纹路的青铜器轮廓(鼎?)…还有…一片刺眼的、跳跃的猩红色块?
“图像太碎了…不稳定…”技术员低声道。
“注入记忆引导协议片段…关键词锚定…”张川调出之前破解的教派“记忆编辑协议”中的几个核心触发词编码,“…‘火祭’…‘命格’…‘容器’…‘源体’…”
当“源体”这个词的编码流被注入的瞬间!
“嗬——!!!”
解剖台上的焦尸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尸身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疯狂地抽搐、扭动!束缚装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深埋胯下的头颅剧烈地撞击着下方的金属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同时,脑波成像仪的屏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模糊的碎片瞬间变得清晰了万倍!如同被强行撕开的记忆帷幕!
画面1:摇曳的、数量庞大的血红烛光,照亮一个布满湿壁画(扭曲的三足鸟图腾)的穹顶空间。视角很低,仿佛匍匐在地。一双穿着精致绣花鞋、沾着暗红污渍(血?)的脚,正从视野前匆匆走过。视角上移,捕捉到那鞋的主人侧影——是财务总监白薇!她指间那枚凤凰尾戒的红宝石,在烛光下折射着妖异的光!
画面2:视线猛地被抬高!一个巨大的、布满饕餮兽首纹饰的青花瓷香炉(月神之泪!)近在咫尺!炉口烟雾缭绕,散发着甜腻的异香。一只手(苍老,布满皱纹和深色斑点,属于祁明!)正将一叠写满朱砂符文的黄色纸钱投入炉中燃烧。火焰腾起的瞬间,烟雾诡异地凝聚成一张模糊的、痛苦的人脸!
画面3:视角剧烈旋转、翻滚!如同被粗暴地拖拽!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急速贴近!视线余光瞥见旁边另一具被同样钉穿的焦尸,其深埋胯下的头颅位置,一只眼睛正透过焦黑的皮肉缝隙,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画面4:(最为短暂,却最为清晰!)视角似乎是仰躺着的。正上方,是核医疗中心b3层那熟悉的、布满管道和锈迹的破败天花板。一张戴着半张释比面具的脸(面具上刺青正是祁明的!但未被遮住的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属于陆教授的儒雅微笑!)正俯视下来!面具的眼睛位置,空洞幽深!而就在这张俯视的脸旁边,另一张脸也探入了视野——赫然是永泰集团董事长周永坤!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儒雅,只有一种极致的贪婪和狂热,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焦尸残留视觉的最后、最清晰的瞬间,被烙印般刻入记忆画面——是半张烧焦的、边缘残留北斗七星针孔的人皮面具残片!和周永坤手中攥着的残片,缺口形状完全吻合!是他亲手撕下的?!
“呃啊——!!!”
焦尸的尖啸达到了顶点,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哀嚎!紧接着,所有的抽搐和声响戛然而止!尸身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下去!脑波成像仪屏幕上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连接焦尸胸腔的传感器贴片下,猛地腾起一股焦糊的青烟!神经信号耦合器过载冒出了火花!
“信号源烧毁了!”技术员惊呼。
张川猛地切断所有电源,实验室里瞬间只剩下盖格计数器的“咔嗒”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雪花点,刚才那几幅短暂却信息量爆炸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脑海深处:白薇的脚和戒指、祁明(陆教授?)烧符的侧影、周永坤撕下面具的狂热、以及…那俯视下来的、融合了祁明面具与陆教授微笑的诡异脸庞!
“双面人…”林见远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震惊后的嘶哑,“祁明和陆明远…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身体里塞了两个人?!”
“面具是关键…”陈克非的声音冰冷彻骨,他的手依旧按在枪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周永坤撕下它…那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气密门滑开,一个技术员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张干事!陈队!面具残片上的微量dNA比对…有结果了!”
“说!”陈克非和张川同时开口。
技术员将平板屏幕转向他们:“主要残留物确认是祁明(陆明远)的生物组织。但在北斗七星针孔区域的微量附着物中…提取到了两组极其微量的混合dNA!一组与陈欣女士的样本匹配度高达99.8%!另一组…”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陈克非警官您的Y染色体StR分型…完全一致!”
如同平地惊雷!
陈克非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与他完全一致的Y染色体分型?那意味着…面具针孔上的另一组微量dNA,来自他的…父系亲属?!他的父亲早已牺牲多年!难道是…家族里的其他男性?还是…?!
张川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陈欣的dNA出现在那里已经足够糟糕,现在又牵扯出陈克非家族的男性dNA!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浊!这张邪网,早已将陈克非和他姐姐的家族也死死缠绕其中!
“不可能…”陈克非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看向张川,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般的痛苦和狂暴的质问,“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我陈家…”
他的怒吼被一阵突兀的、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不是盖格计数器!是连接着解剖台的生命体征监测仪(虽然对象是焦尸)!在信号源烧毁、一切似乎归于沉寂后,监测仪代表基础生物电活动的微弱曲线,竟然再次出现了极其诡异的波动!并且,在旁边的多光谱扫描成像仪屏幕上,那具焦尸的脊椎部位,突然亮起了一小片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幽蓝色冷光!光斑的形状…赫然像是一段被植入的、微型的金属脊椎骨节!
“那…那是什么?!”林见远隔着铅玻璃,指着屏幕上那诡异的蓝光脊椎骨节,失声问道。
张川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片幽蓝的光斑,一个名字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苏晚!在之前的调查中,苏晚的医疗报告曾隐晦提及她幼年遭遇事故后接受过“复杂的骨科重建手术”!难道…
他猛地转身,扑向主控台,手指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快速调出之前封存的、苏晚在火灾现场被初步检查时的背光x光片档案!
图片加载出来。昏黄的屏幕上,苏晚的脊椎x光影像清晰可见。在腰椎第四节的位置,一段极其微小、与周围骨质密度和纹理迥异的、呈现规则几何形状的高密度阴影,被红色的圆圈标记了出来!由于极其微小且嵌入骨质,在之前的检查中被忽略了!
那段阴影的形状…与此刻焦尸脊椎上亮起的幽蓝光斑…一模一样!
“苏晚…”张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响起,“她的脊椎里…也有这个!”
林见远和陈克非瞬间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张川身上,又猛地转向屏幕上那两处跨越了生死、却在此时此地产生诡异共鸣的金属植入体影像!
焦尸脊椎上的幽蓝光斑,如同黑暗中一只骤然睁开的、冰冷的眼睛。它无声地注视着实验室里陷入绝对死寂的三人,仿佛在嘲笑着他们所有的努力,并指向唯一一个尚未被他们真正触及、却可能背负着最终答案的——沉默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