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内部的规矩确立之后,一切逐渐步入正轨。陆飒的管理愈发得心应手,程澈的医疗点成了健康的保障,周小禾的农田更是欣欣向荣,第一次大规模的谷物收获虽然还需时日,但日常的蔬菜供应已经相对稳定。人口维持在百人左右,形成了一个小而紧密的共同体。
云芷这个“甩手掌柜”,也乐得清闲。每日里,不是在自己的凉亭“参悟”(外人看来是发呆),就是带着毛豆在桃源边界散步,偶尔兴起,会指点一下周小禾如何更有效地利用灵雨残留的气息滋养作物,或者纠正一下程澈在丹药理解上的细微偏差。
但她能感觉到,随着桃源步入稳定,她在此地每日获得的功德增长变得微乎其微。维持现状,对于天道修复而言,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是时候出去走远一些了。”云芷心想。这片废土广阔无边,定然还藏着更深的污秽,或者……一些能带来更多功德的契机。而且,她也对这个世界更深层的变化,产生了一丝探究欲。
这一次,她没有带上陆飒。桃源需要他坐镇。她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我出趟远门,归期未定”,便在一个清晨,抱着毛豆,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消失在远处。
云芷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循着神识中感应到的、浊气最为浓郁或者灵气稍有异动的方向前行。她的速度极快,缩地成寸,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
她见到了更多末世的惨状:彻底死寂、被变异植物吞噬的城市;游荡着数量惊人、甚至出现初步协同狩猎行为的大型尸群;为了争夺一点点资源而自相残杀、人性彻底沦丧的幸存者据点……这些景象,让她眉头微蹙,却并未过多停留。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除非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她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大鱼”——那些能提供大量功德的大家伙,或者能让她对末世根源有更深了解的东西。
数日后,她抵达了一片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沼泽地。这里的浊气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而腐朽的气味。沼泽中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充满攻击性的变异动植物,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生物的骸骨半沉在泥泞中。
“此地……有些异常。”云芷神识扫过,发现沼泽中心区域,有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并非纯粹的浊气,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生机?
她艺高人胆大,径直向沼泽中心飞去。所过之处,试图攻击她的巨大毒蝇、食人花、乃至潜伏在泥沼中的巨鳄状变异体,皆在靠近她周身仙气护罩时便化为飞灰。
抵达中心,她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株通体漆黑、形态狰狞扭曲的巨树,扎根于沼泽最污秽之处,树干上却零星点缀着几片翠绿欲滴、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叶子!这极致的矛盾感,让人心惊。
“枯荣木?”云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一种记载于上古杂闻中的奇异植物,非正非邪,能同时吸纳生死、清浊之气,于极污秽处绽放极致纯净之花果,其果实蕴含磅礴生机,是炼制高阶丹药的珍稀材料。但眼前这株,显然因浊气过盛而发生了变异,形态狰狞,气息混乱。
“若能取其纯净生机之果,炼制成丹,或许能大幅提升普通人的体质,甚至对抗尸毒。”云芷立刻想到了桃源的陆飒、程澈等人。这比单纯的粮食更重要。
然而,这株变异枯荣木显然不好对付。它感知到云芷的靠近,狰狞的枝干如同活物般挥舞起来,带起漫天腥臭的泥浆和毒刺!树干上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一种能扰乱心神的尖锐嘶鸣!
更有趣的是,云芷察觉到,在巨树的根部,还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细、浑身覆盖着骨质鳞甲、头顶有个肉瘤的巨蟒变异体,它似乎与枯荣木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借助树的庇护和散逸的能量修炼,同时也守护着树。
“有点意思。”云芷不惊反喜。这才像点样子。
她将毛豆轻轻抛向远处一块干燥的陆地,小家伙机灵地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紧张地观望。
面对席卷而来的攻击,云芷不再只是被动防御。她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清亮的弧光。
“净!”
弧光过处,污浊的泥浆和毒刺如同被净化般消散,那扰乱心神的嘶鸣也戛然而止。
枯荣木似乎被激怒了,主干剧烈摇晃,那几片翠绿的叶子光芒大盛,凝聚出几道充满生机的绿色光箭,射向云芷!这生机之力本是疗伤圣品,但被扭曲后,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与此同时,那条守护巨蟒也猛地从泥沼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喷出墨绿色的毒焰,与绿色光箭一左一右,夹击云芷!
“雕虫小技。”
云芷身形不动,左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力场将巨蟒的毒焰尽数挡住、湮灭。右手则对着那几道绿色光箭轻轻一引,光箭竟被她强行改变了方向,反而射向了狰狞的树干!
“噗嗤!” 光箭没入树干,那扭曲的枯荣木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被自己的能量所伤。
守护巨蟒见状,疯狂地扑了上来。
云芷这次没有硬挡,而是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巨蟒的七寸之处,指尖凝聚一点极致锋锐的金芒,轻轻点下。
“定元。”
金芒透入,巨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轰然砸落泥沼,溅起漫天污水,虽然未死,却已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解决掉守护兽,云芷将目光投向那株受创的枯荣木。她能感觉到,树心深处,正在凝聚着一颗蕴含着精纯生机的果实,但还未完全成熟。
“强取之,药效大减。”云芷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纯净的仙力如同丝线般飞出,缠绕住整株枯荣木,并非要摧毁它,而是开始剥离和净化它体内过于庞大的污秽浊气,同时引导那扭曲的生机回归正轨。
这是一个精细活,比直接摧毁要耗费心神。但云芷做得一丝不苟,如同最顶级的工匠在雕琢璞玉。
随着浊气被一丝丝抽离、净化,狰狞的树干似乎舒展了一些,那几片翠绿的叶子更加晶莹剔透。树心处那颗果实的生机也越发纯净磅礴。
足足耗费了半日功夫,云芷才停下。此时的枯荣木,虽然依旧扎根污秽,但整体气息已经平和了许多,少了几分狰狞,多了几分古朴。那颗果实,也已然成熟,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温润的光泽。
云芷伸手一招,那颗龙眼大小、翠绿欲滴的果实便落入她手中。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而温和的生机之力。
“不错,不枉此行。”她满意地点点头。
她没有毁掉这株奇树,净化后的它,或许未来还能结出新的果实。她只是取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
抱起跑过来的毛豆,云芷看了一眼逐渐恢复平静的沼泽,转身离去。
这一次远行,收获颇丰。不仅得到了珍贵的灵果,更对末世中这种“清浊共生”的奇异现象有了更深的了解。或许,修复这个世界的线索,就隐藏在这些极端的环境之中。
而桃源,也将因这颗“枯荣果”,迎来新的变化。